分卷閱讀295
色澤最鮮艷的一個。可也正是因此,每月的情潮發(fā)作起來才越發(fā)折磨人。短短不過七年的時間就折磨得他形銷骨立,面色枯黃,再也看不出當(dāng)年的絕美容顏。他怨皇帝,卻也在漫長無期的等待中讓那份喜歡變得執(zhí)拗起來——如同這后宮中許多雙君一樣,早已分說不清對皇帝是何種感情。原以為瀕死之際能見皇帝最后一面,他就是死也甘愿,但皇帝卻在外殿坐著只為全了最后的君臣之禮,卻對他避不見面。王貴君悲痛莫名,掙扎著要起來,口中聲嘶力竭地呼喊陛下?;实墼谕馍砸话櫭迹阌腥巳雰?nèi)堵住了他的嘴,在深深的不甘中,王貴君終于還是含恨咽下了最后一口氣。比翼殿的掌殿太監(jiān)出來回稟:“陛下,貴君殿下薨了?!?/br>皇帝點了點頭,起身對四君妃道:“按照二品昭君禮厚葬吧。”四妃齊聲應(yīng)是,見皇帝大步離開,心中不無兔死狐悲之感。然也有人未曾醒悟,跪在殿內(nèi)癡癡地看著皇帝的背影,期盼著他偶爾回頭能夠垂幸自己一眼,然而這不過是奢望。茍梁看到這里,摸著嘴唇微微一笑。他并不可憐這些被情潮折磨著、一日日枯萎的嬌花們,在他們被家族送進宮的時候本就注定是犧牲品。*“陛下,您是回御書房,還是?”聽著童艮生的詢問,皇帝的腳步頓了一頓,隨即繼續(xù)往他原定的方向走去。雖然今日因為和茍梁論學(xué)而擱置了奏折的批閱,但不知道為何,此時他心中有一股沖動,迫切地想要去見對方一面。看他在陽光里微笑那副無憂無慮的模樣,看他貪嘴地一口接著一口把甜點送進嘴里,又或者只是看他故作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都好。不過,讓皇帝意外的是茍梁此時并未如他所愿。透過雕門看到茍梁伏在案上,似乎是睡著了,皇帝略顯急躁的腳步頓了頓。隨即,他抬手讓身后的童艮生停下,放輕腳步走近房內(nèi)。案上鋪著還未畫完的水墨,宣紙上復(fù)刻著這間廂房的一景一物,就連窗外灑進來的陽光也沒被忽略。畫中兩旁有大片的留白,有一只手正端著茶杯,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指甲圓潤,筆觸飽滿流暢,將手指畫得栩栩如生。皇帝怔了怔,下意識地抬起左手——哪怕對方未曾畫出一片明黃龍紋的衣袖,但畫中是誰的手無需再猜。皇帝不知在自己面前一向目不斜視、認真嚴(yán)謹?shù)钠埩菏窃谑裁磿r候關(guān)注過自己的手,又是怎樣的傾慕,才會將它銘刻在心田里,不論是骨骼還是他指背上那不明顯的疤痕,都被清晰地描繪。這大概已經(jīng)是茍梁最大膽的袒露情思的方式,盡管他不曾寫一個字,畫一片衣角。茍梁睡得很安恬,也只有在這時候才敢把自己的手地放在畫中那只手邊,用指尖輕輕碰著畫中人握著茶杯而微微卷起的小指。大約是心滿意足,睡夢中他的嘴角仍然揚著一抹安靜的笑容,左頰上的酒窩淺淺地陷落著一絲甜蜜。皇帝指尖顫了顫,忍不住蹲下身來。他用手覆在畫中手上,挨著茍梁的纖白的手指,靜靜看著他的睡顏,皇帝忍不住抬手輕輕戳了戳茍梁的酒窩。“唔……”茍梁嚶嚀一聲,皇帝猛地把手收回,霎時站了起來。茍梁卻未驚醒,只是撓了撓剛才被觸碰過的臉頰,腦袋一偏,將酒窩吝嗇地藏了起來,轉(zhuǎn)而露出了右臉頰。只見他的臉頰上沾著幾點墨痕,在白皙的臉上看起來異常醒目。皇帝失笑。【叮,目標(biāo)好感度更新,當(dāng)前好感度:50!】當(dāng)天晚上,一向出手必見血的皇家影奴夜梟的首領(lǐng)受命去一位小翰林房間里偷一幅畫?;实郾菹聸]說明是什么畫,于是撬開落了鎖的柜子在其中發(fā)現(xiàn)了許多書畫的夜梟左右為難一番,干脆把所有畫都帶了回去。一幅幅畫上畫著的是一支狼毫,一方硯臺,一杯茶……御用的東西太好辨認,皇帝不會錯認,這些都是他慣常用的東西。畫意含蓄,情意卻露骨。這些畫上面都有題字,寫的卻不是情詩,而是仔仔細細地記錄著作畫當(dāng)日的日期,寫著那日是晴還是雨。正陽宮中一夜掌燈,皇帝細致地將畫和題字看過,直到最后一張才看到一幅完整的人像。背景一看便知是在護國寺的遠思臺,時值日出時分,云霧繚繞的遠山里崇明塔若隱若現(xiàn)。一人正負手站在崖上靜靜看著紅日拔地而起,金線祥云繡的黑色長袍隨風(fēng)飄動,紫玉冠將發(fā)絲一絲不茍地束起。男人的側(cè)臉輪廓冷硬,劍眉微蹙,凝眸間透出一絲沉肅,便是地上的落影都帶著與生氣勃勃的初升紅日截然不同的冷靜。時隔多年,看到這樣一幅畫,皇帝竟是頃刻間就想起了當(dāng)時自己站在遠思臺上等待日出時,心中所思所想。那時,夜梟呈報他的好弟弟——從前的梁王,現(xiàn)在的庶人的梁綱私開鹽鐵,圈養(yǎng)私兵圖謀不軌。他在一派寧靜的景色里,想的卻全是殺伐之事……不成想,竟是落入他人眼中,惹出一番相思。皇帝指腹摸了摸宣紙和筆墨,放在鼻下嗅了嗅——這畫當(dāng)是四年前作的。畫旁題了半句詩,寫著:山有木兮木有枝。皇帝輕撫著這筆清秀端正的小楷,笑道:“朕竟記不得是何日曾去遠思臺觀日了。”在一旁侍奉并不敢往畫上看的童公公聞聲,輕聲道:“回陛下,若是老奴記得不錯,那應(yīng)當(dāng)是五年前的秋陽佳節(jié)。說是那日沐浴初陽會有好運呢,民間還說邊聽護國寺的鐘聲,邊迎著第一縷陽光降世,可使人茅塞頓開。許多學(xué)子便都喜歡在遠思臺觀日,那日便有不少學(xué)子在,老奴生怕有沒眼力見兒的沖撞了陛下呢?!?/br>原來是這樣么。如何寤寐思服,何等纏綿心思才可能在時隔一年之后,仍然將驚鴻一見的場景如此細致地還原?皇帝輕笑出聲,道:“童艮生,筆墨伺候。”山有木兮木有枝。-庚辰年九月初五,月華訴我思。君心似朕心。-乙酉年六月十一,夜色寄吾意。【叮,目標(biāo)好感度更新,當(dāng)前好感度:75!】抽出茍梁今天所作的墨寶,皇帝將其他畫小心地卷起,遞給夜梟首領(lǐng)。“將此物送回去,莫讓他發(fā)現(xiàn)。”“是。”于是,夜梟再探將軍府。是夜,皇帝精神抖擻地在那副畫上添上幾筆,待墨跡干透,才揚聲道:“童艮生,將此畫裱起來?!?/br>童公公這才看到那畫的真貌,卻是藏書閣靜室中,兩只手相觸,一根紅線纏繞在他們小指上。待畫被童艮生捧著脫離大盲點覆蓋范圍,看到宣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