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
傅念君還有幾分相似。 一旁正氣呼呼地坐著她的親生女兒四娘子傅梨華。 姚氏正蹙眉看著傅念君,嘴唇的角度向下彎了彎。 這是極有教養(yǎng)地體現(xiàn)出不滿的一種表情。 姚氏的聲音也十分悅耳:“二姐,你今天又鬧什么?杜二郎上門來和你四哥論詩,你好好的怎么會走到梅林中去?” 面對這樣當(dāng)頭一句斥問,傅念君先是極自然地彎了彎膝蓋行禮,然后回話,“今日之事怕是有些誤會,下人誤傳了幾句,讓您cao心了?!?/br> 姚氏見她竟然會向自己行禮,且動作行云流水,十分漂亮,也是先愣了一愣,這回的話也不像她的風(fēng)格。她隨即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只兀自說: “二姐,你如今已經(jīng)大了,小時候胡鬧也就罷了,你能不能為自己想一想,為你meimei想一想?如果讓崔家知道,你這門好不容易得來的親事可就懸了,你讓我怎么和你爹爹交代?” “是,您教訓(xùn)地很對。” 傅念君依然不卑不亢,反而對面的姚氏接不上話了。 姚氏本來是做好了準備聽她各種狡辯抵賴,誰知道她今天竟然連回嘴都沒有,乖順地叫人吃驚。 “阿娘!”傅梨華不依道:“她這是欲擒故縱,故意想讓您寬宥她!” 姚氏對親生女兒也蹙了蹙眉:“四姐,誰允許你這么說jiejie的?” 傅梨華只好嘟著嘴不說話了。 姚氏轉(zhuǎn)頭對傅念君道: “二姐,我現(xiàn)在罰你去跪祠堂,你有沒有異議?” 傅念君在心中嘆息,原主勾引那個杜淮是事實,她既然得了人家的身體,為她跪一次祠堂也不算虧。 傅念君臉上的笑容根本沒有變過,唇角上彎的角度都是滴水不漏。 “沒有異議?!?/br> 如珠玉般的聲音灑落。 正文 第5章 跪祠堂 姚氏第一次覺得她竟有這樣一把好嗓子。 她手里的茶杯蓋斜了斜,不知該說什么,“你……” “您可還有交代?” 傅念君輕聲問道。 姚氏皺著好看的柳葉眉,訥訥了半晌,才道:“沒有。” 她走后,姚氏才急著和張氏商議:“這怎么回事?中邪了不成?” 讓她干什么就干什么,這還是那個傅念君嗎? 張氏只好說:“夫人不如明天請妙法庵的仙姑來看看?我也覺得二娘子今日很是奇怪。” “不錯,她今日這樣子,我看著實在心里發(fā)毛,她竟然還對四姐說了那樣的話。” 幼則束以禮讓,長則教以詩書。 這是太宗朝一位狀元公的母親曾說過的教子家訓(xùn),傅念君斥責(zé)meimei教養(yǎng)疏失,竟能引這樣的話。 這怎么可能呢? 這怎么能是那個草包傅念君說的話呢? 不是姚氏疑神疑鬼,從前的傅念君,提起來便是她的噩夢。 桀驁不馴,粗魯鄙陋,天天不是頂撞她父親就是自己。更有一個改不了的臭毛病,就是極其喜歡和俊秀的少年郎們來往,光光被姚氏發(fā)現(xiàn)她偷跑出府就不下十次了,每次罰,每次鬧,下次還是繼續(xù)去。 兩年前恩科放榜,她竟跟著榜下捉婿的大戶們滿城追逐綠衣郎,一時淪為笑柄。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長處可言,卻還總愛寫些不著四六的歪詩去調(diào)戲她父親的學(xué)生和兄長的同窗們,弄得來傅家請教學(xué)問的學(xué)子們恨不得蒙面登門。 但凡長得好看些的世家公子,在東京,都是聞傅家二娘子之名而喪膽。 而傅家也因為這么一個女兒,在東京丟盡了臉面。 本來作為底蘊如此深厚的傅家長房嫡長女,父親是當(dāng)朝丞相,生母是榮安侯府的嫡女,她這樣的身份,什么人家聘不得。 只是她倒爭氣,八歲時進宮赴宴,言行舉止就叫太后出言呵斥了。此后,宗室中是沒有人會娶她的了。 再后來,隨著她的所作所為一天比一天出格,連京城里有名望些的世家都不敢要這位傅氏嫡女了。 到最后,好不容易,還是傅家老夫人在過世前為她說成了一門不上不下的親事。 可是沒想到她如今被姚氏拘著不能出門,竟然就連自己meimei的未婚夫婿都不放過,在自家的梅林里就勾搭妹夫,這種事傳出去,哪個人家能接受這樣的媳婦。 姚氏真的覺得頭疼。 ****** 傅家的祠堂很大,寢殿里供奉著祖先神位,并列兩個兩開間,加上兩盡間,共六間,還有閣樓,享堂懸有巨大匾額,上書“彝倫攸敘”四個大字。 除了先祖牌位,歷代皇帝賜予傅氏的誥命、詔書等恩旨綸音都珍藏于此。 傅念君跪在祠堂里,身形筆直,沒有滿腹怨氣,倒是覺得心平氣和。 她數(shù)著供奉的神位,一排又一排…… 竟然有這么多! 到三十年后,她的那個傅家,是早沒有這些牌位的了。 酉陽傅氏因為逃避戰(zhàn)亂,已經(jīng)搬到汴京上百年,宗祠和族人都在此地扎根,她的父親傅寧雖然是傅氏子弟,可是卻是極落沒的分支庶子,他甚至不喜歡聽人家提起當(dāng)年的傅家如何輝煌,因為那榮耀不屬于他。 可傅家到底是怎么衰敗的呢? 這么龐大的宗族,像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仿佛短短幾年,就被連根拔起了。 顯然如今的家族砥柱傅琨是關(guān)鍵。 傅氏家學(xué)淵源,朝中傅氏子弟出仕為宦者不可盡數(shù),傅琨之父傅迥曾任翰林學(xué)士承旨,而其嫡長子傅琨更是天資過人,才名頗盛,年少即登科簪花,到如今官拜同平章事,可謂位極人臣。 而這位一手主持新政,差點就拜入名臣閣的傅相公,卻在理宗朝初時就為新帝所棄,屢遭貶謫,死于異鄉(xiāng),傅家更是從此后一蹶不振,直到她的爹爹傅寧入中書省樞密院,傅氏才算后繼有人。 想到這個,傅念君心里就沉甸甸的,她知道傅琨的結(jié)局,可是她如今,卻是傅琨的女兒。 她當(dāng)如何自處呢? 突然覺得有冷風(fēng)吹來,傅念君斷了思緒,搓搓手臂。 身后有蛩音響起,帶著輕輕的回聲,是芳竹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