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但還是先朝周毓琛打了招呼。

    這些天周毓琛一心都撲在三司胄案和軍備營里，突火槍的研制已經(jīng)遠在傅念君的想象之上，周毓琛本來能力就不弱，如今又無人掣肘，做起事來自然方便，甚至他已經(jīng)打算讓工部建立新的火藥作坊，東京城里原本就有大量煙火爆竹鋪，材料豐富，火藥作坊籌備也能因此得心應(yīng)手。當然突火槍的事現(xiàn)在仍是保密的，而皇帝知情，甚至因此大為夸獎周毓琛，這些消息，傅琨也多少透露給傅念君聽過。

    這是讓她有心理準備的意思，周毓白如果再不回來，儲君之位便馬上要落在周毓琛身上了。

    現(xiàn)在很多人都認為周毓白確實是回不來了，那這位齊王殿下不就是唯一的繼承人了？有疾的滕王和崇王根本就不需要考慮了。

    周毓琛也是怕傅念君多心，因此面上才有點尷尬。

    “弟妹，七弟的事，你先放寬心，你現(xiàn)在還是應(yīng)該為孩子多考慮?！?/br>
    傅念君微笑：“六哥放心，我不會做什么傻事，何況，我知道，他一定會回來的?！?/br>
    “自然?！?/br>
    周毓琛點點頭，看著她這樣的神情，突然有點動容。

    傅念君回到府里，沒想到周毓琛卻還是讓裴四娘過來探視了，帶了很多東西，裴四娘如今倒是對傅念君沒什么怨恨了，何況傅念君遭遇了這樣的事，她如果還幸災(zāi)樂禍就太沒有人性了。

    那是淮王周毓白啊……

    她恍惚間也會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是壽春郡王，聞名遐邇的壽春郡王，他站在花園里，她當時就想，天下竟有那樣美好的少年郎君，讓人連近一步都覺得是褻瀆。

    可是這樣的少年郎君，也許就這么葬身雪谷了。

    周紹懿是唯一一個大哭的，她攀在傅念君的膝頭上，一遍遍地問她：“七嬸，七叔真的死了嗎？他們?yōu)槭裁炊颊f七叔死了？為什么，他明明答應(yīng)我要回來的，明明才幾個月……”

    傅念君攥緊了拳頭，逼自己不能流淚，流淚代表什么？代表她也覺得他死了，怎么可能，她的丈夫這么聰明，他能夠洞察每一個人的心思，他怎么可能就這么簡簡單單地落入了周紹雍的圈套。

    她沒有流眼淚，因為她知道他還活著。

    裴四娘勸不住周紹懿，直到他哭得睡著，才將他帶回了齊王府。淮王府現(xiàn)在根本住不了人，所有人都像是一夜之間失聲了，像一具具行尸走rou般。

    傅念君逼迫自己喝保胎藥，按時吃飯，哪怕一點胃口都沒有，可她卻表現(xiàn)出了遠勝于所有人的鎮(zhèn)定，甚至晚上挑燈看賬本，連下人們的月例錢都沒晚發(fā)一天，這讓江埕都驚住了。

    淮王妃的堅強超過了所有人的想象。

    正文 第680章 追擊

    但是好消息并不會因為傅念君的冷靜和堅持就造訪淮王府。

    相反，京城里依舊洋溢著打了勝仗的喜悅，皇帝也大大加封了這次有功的功臣們，甚至傅家也受了封賞，或許是為了照顧淮王府的情緒，皇帝并沒有多加賞賜，淮王府內(nèi)外更是在這段時間安靜地詭異。

    這天，郭達回來了，帶著疲憊不堪的張九承。

    一進門，郭達就淚流滿面地跪倒在了傅念君面前。

    “王妃，對不起……”

    他的聲音就像破銅鑼一樣，沙啞地刺耳，不知已經(jīng)趕了幾天路了。

    傅念君深呼吸，讓自己的心緒平復(fù)下來，然后讓芳竹給郭達遞了一大壺溫茶，讓儀蘭給他遞了熱帕子凈面。

    她在這個時候還是有條不紊的，郭達看過很多武將家里的媳婦，知道丈夫有可能回不來，哪個不是瘋了似地大哭，只有傅念君，這么平靜。

    郭達不敢和半昏厥的張九承一起去休息，他頂著通紅的眼睛、cao著破鑼嗓子將前因后果基本都復(fù)述了一遍。

    與西夏人的大戰(zhàn)幾乎是毫無懸念的，之前西夏人傾巢而出打算圍困渭州，甚至不惜動用潛藏了很久的棋子制造出渭州內(nèi)亂，想來個里應(yīng)外合，卻沒料到周毓白火速在渭州控制住了局面，而樞密使王永澄等人還都不在城內(nèi)。

    偷襲渭州不成，西夏人就想抓住淮王妃做人質(zhì)，順便將鄜州吃下作為后方再與渭州成對峙之勢，誰知又被傅念君帶人死守住了，后來等渭州平定，周毓白反而和王永澄、狄鳴等人里應(yīng)外合，來了個黃雀在后，讓西夏人死在自己的圈套里，幾萬能夠山地行軍的精兵幾乎全軍覆沒，剩余軍隊在鄜州周圍也損失不少，傅念君走后，周毓白等人回到渭州重整了軍隊，與西夏人進行了最后一場戰(zhàn)役，西夏人此時已經(jīng)軍心潰散，加上軍中又長有傳聞，宋人軍中有“天神”相助，竟是幾次大小規(guī)模的會戰(zhàn)下來，宋軍發(fā)現(xiàn)西夏人的戰(zhàn)斗力也不過不堪一擊。

    當然，所謂“天神”，周紹雍貢獻的銅火炮和張?zhí)鞄熦暙I的火藥功不可沒，但是能夠勝利當然也不全靠這個。傅念君也大概知道了周毓白的戰(zhàn)術(shù)，他把這場戰(zhàn)事故意拖了幾個月，甚至不惜花力氣造出延州這個空餌給西夏人，就是因為他知道西夏人的軍糧撐不到春天，火炮和火藥到底只是小聰明，要取得這場戰(zhàn)事的全面勝利，需要長達幾個月的布局，“計中計”環(huán)環(huán)相扣，才能一舉重新奪回延州等地，還讓西夏舉國的軍力基本全部耗損。

    傅念君幾乎能夠想向到他無數(shù)個夜晚對著輿圖一遍遍地思索演示，和隔著千軍萬馬的周紹雍斗智斗勇。

    從前在京城，他們各自手里最多也就幾十人馬，但是到了邊關(guān)，就是幾十萬。

    這樣的籌碼，不是人人都能拿得起的。

    每每想到這里，傅念君就忍不住眼睛酸。

    郭達繼續(xù)說到西夏人有一支軍隊，就是曾經(jīng)讓邊境宋軍聞風(fēng)喪膽的鐵鷂子軍，鉆入了小涼山，小涼山地勢險惡，鉆過去就是大遼，對方的意圖不言而喻。

    但是當時西夏太子李元宗已經(jīng)投降，鐵鷂子軍不護著他這個主人，為什么要逃？

    周毓白當然明白，那是周紹雍的人，他安排的退路，就是往遼國去。

    郭達說，連狄鳴將軍都不贊成周毓白帶人去追，只說現(xiàn)在進山九死一生，但是周毓白執(zhí)意如此，他還說“如果不能把他帶回來，以后這樣的事還會發(fā)生?！?/br>
    和西夏的戰(zhàn)事還會發(fā)生在遼宋邊境。

    周紹雍這個人，就不會有夠的一天。

    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