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從頭到尾表現(xiàn)的那么自然，就好像我們根本沒吵過架，沒分過手，最多算是他出了幾天差，如今又回來了而已。

    他低頭看自己的褲子，應該是已經(jīng)擰過了，皺巴巴的，一點也看不出一個小時前的光鮮。

    “這里沒你的衣服?！蔽遗踔优??？蛇€是控制不住有點抖。這場雨下得，別的不說，不知道要給醫(yī)院創(chuàng)多少收入。

    沈宴對我的話好像聽而未聞，走過來從我手里接過已經(jīng)空了的杯子，推著我往浴室里走，又說：“你洗你的，衣服我給你拿過來。”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因為浴室比客廳高出那么一點，我站的位置頓時也高了，他從下往上看過來的視線，在我看來竟那么一點可憐兮兮的意味。我看得心頭五味雜陳，只得用推拉門將他擋在外面。

    guntang的熱水包裹住身體，皮膚下快要凍結的血液也一點點暖和過來。我靠在墻上，撫著胸口慢慢找回思考的能力。

    我很清楚我和沈宴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狀況，說白了，跟偷情沒什么兩樣。他有周越，卻出現(xiàn)在我家里，而我則默認事情一點點偏離正軌。

    一切看起來都像是預謀已久。

    我洗得有點久，直到被熱氣熏得頭暈，才趕緊裹了毛巾走出來。沈宴說要給我拿衣服，但好像已經(jīng)忘了這回事。

    到客廳果然連人影都不見，倒是他坐過的皮質(zhì)沙發(fā)上，還有一小塊水漬。我愣了愣，頭發(fā)也沒擦，拿著毛巾去廚房看了一眼，然后是我的臥室。當然，哪里都沒有沈宴的身影。

    原來已經(jīng)走了。

    我在沙發(fā)上他坐過的地方坐下，毛巾絞在手里，擰得太緊了，這時候才覺得有點痛?？墒聦嵣希稚系耐催€不抵心口憋悶的感覺讓人難受，欲哭無淚。

    心浮氣躁地靠著沙發(fā)發(fā)了一會兒呆，直到感覺到冷，心總算慢慢又靜下來。低頭無聲地笑笑，其實他就這么離開，對他對我，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頭發(fā)，擦著擦著卻又將手拿到眼前來看著，就是這只手，被沈宴牽了那么久，就是它，還記著他掌心里的溫度。

    突然就難過起來，比剛剛發(fā)現(xiàn)他悄無聲息離開時還難過萬分。只是這一次卻只為我自己。走到這一步，我他媽還在失望個什么勁。一難過就覺得冷，身上心里一樣涼颼颼的，很應景地馬上又是一連串的噴嚏。

    真他媽該死的感冒！

    搖搖晃晃回房間換了一身衣服，還是覺得冷不自禁，身上打擺子似的一直抖，去廚房燒水還差點把水壺打翻。

    點了火我把手攏上去，離得那么近，皮膚燙得發(fā)疼，卻還是覺得冷。

    我看著水壺咕咕地冒泡，看著裝得過滿的水從壺蓋里溢出來，澆在爐火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音，火苗搖搖曳曳，將熄未熄地掙扎著。

    我聞到了刺鼻的味道。

    我是被一陣門鈴聲驚醒的，怔了怔，眨了眨眼頭腦才清醒過來，忙關了火，轉身出去開門。

    是沈宴。

    我有點意外地看著他，他卻一邊朝著門外抖了抖手里的傘，一邊回頭看著我，笑著問：“洗完了？感覺好點沒？”

    “什么感覺？”我木然地問。

    “你不一直打噴嚏嗎，大概是要感冒了。”沈宴已經(jīng)走進來，將傘放到鞋架上，又對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去給你買感冒藥了。家里我就只找到止痛藥。你怎么放那么多止痛藥在家里？”

    我抱著這手臂看著沈宴走進去的背影，還沒說話，他就突然急哈哈的沖到廚房里去，沒一會兒走出來，舒了一口氣，問我：“你聞到?jīng)]，好濃的煤氣味?！?/br>
    我搖搖頭，吸了吸鼻子，平靜地從他面前走進廚房，往杯子里倒了一杯剛燒好的水，小心地喝了一口，對門邊的沈宴說：“感冒了，鼻子好像有點不管用。”

    沈宴面色凝重地點點頭：“那你別用火了。要做什么我來?！?/br>
    我從杯口望著他，心里說不出來什么感覺，失而復得的喜悅？也不是沒有，只是裹挾在越發(fā)沉重的心酸里，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他說什么都讓他來的意思，好像他和我還有多少以后似的。

    明明就是偷來的東西。

    我沒說什么，看到沈宴拿回來的還有衣服，知道他是打定主意留下來的，便讓他先去洗澡。我感冒了，可不想他也一樣，到頭再說是被我傳染的。

    沈宴卻不急，忙著從袋子里把藥掏出來。他買了好幾種，一盒盒翻著說明書先看了一遍，最后選了一盒拆了，給我摳出兩粒白色藥丸出來。

    “吃這個，效果可能沒那么強勁，但也沒那么大副作用。”

    我坐在沙發(fā)里，接過來看也沒看，就著水仰頭就吞下去，然后又灌了大半杯的水。水溫有點熱，頭上竟然微微冒了汗。

    沈宴滿意地笑著：“我去洗澡，你先去床上睡一會兒?！?/br>
    我卻坐著沒動：“不想睡?！?/br>
    “那好吧。我給你拿條毯子過來?！?/br>
    沈宴洗澡的時候，推拉門沒有關緊，呼啦啦的水流聲清晰地傳出來。我靠在沙發(fā)上，轉頭望著磨砂玻璃上模糊的影子出神。

    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很清晰的想過什么，應該是沒有，因為腦子里根本還是渾濁一片。流水聲小了些。我強迫自己回神，從茶幾上拿了遙控器開電視。

    無聊地換了幾個頻道，最后掃到本地新聞里，正好出現(xiàn)出事商場的畫面。也難怪，那么大的商場，又是新年前夕，突然發(fā)生這么大的事，驚動領導和媒體也不奇怪。

    新聞里說，爆炸尚未造成人員傷亡。這是很玄妙的說法。那么多人的地方，事情又是那么突然的發(fā)生，沒有人員傷亡的結論，聽起來比沈宴說他沒有出軌還好笑。

    忍著惡心又看了一會兒，原來制造這個轟動事件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因為公司經(jīng)營出現(xiàn)問題，外面?zhèn)_高筑，家里老婆又帶著孩子跟他離婚，想不開才萌生了報復社會的念頭。

    我關了電視，默默地坐了一會兒，覺得身上有點痛。這種痛最近常常光顧我，開始還能忍受，慢慢地，只能吃止痛片才能勉強抑制。

    回房間拿出藥剛吃下，沈宴就在門口突然出聲，有點焦急地問：“小景，你怎么又吃，剛不是已經(jīng)吃過藥了？”

    我坐在床沿上，抬頭望著沈宴，被他臉上的擔心刺得心口發(fā)疼。我對他笑，說：“不是感冒藥?！?/br>
    “那是什么？”他走進來，在我旁邊坐下，側過頭看我。

    “你猜?！蔽艺f。

    沈宴有些無奈地看著我，還是不放心：“你可別亂吃藥。”

    “怎么會?！?/br>
    我還是笑，視線從他臉上，慢慢往下，移到他還沾著水的胸口上。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許是練拳練得上癮了，身上大大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