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一條秘聞吧。我悄咪咪的給你們說，我懷疑，那個(gè)被何師參辭退又被我雇回來的小童，是遺落民間的大內(nèi)密探。

這孩子，實(shí)在是太八卦了。

大到朝廷近期發(fā)布的政令，小到誰家的婆娘又偷了漢，這孩子全知道。于是，我也就全知道。還別說，這被八卦隊(duì)大隊(duì)長罩著的感覺，還不錯。

黃十二和何師參圓房的消息，便是這小童告訴我的。他還告訴我，這倆人的感情，有裂縫。而導(dǎo)致他倆感情不睦的罪魁禍?zhǔn)?，就是我?/br>
黃十二興許是腦子抽筋了，非說我這個(gè)前任是何師參的白月光心頭痣。

……何師參聽到這話時(shí)的表情，不用想象，就能知道有多精彩。白月光？心頭痣？可別因?yàn)槲覛Я诉@倆詞哈哈哈哈。

我笑的樂不可支，樘哥卻還擱那有理有據(jù)的分析內(nèi)情，樘哥對黃十二的話的分析，總結(jié)起來為七個(gè)字——上門女婿的悲哀。

我覺著這分析不精準(zhǔn)，就又給它加了一串定語——窮困潦倒且沒有真才實(shí)學(xué)僅有一張還算能看的俊臉的上門女婿的悲哀。

咦嘻嘻嘻嘻嘻。

黃十二與何師參之間的婚禮，就像是黃茹的那場潦倒葬禮一樣，都沒有大辦。而且，可能是覺著新歡舊愛他不會喜相逢，他們成婚之時(shí)，連個(gè)喜帖都沒給我送。要不是有這么個(gè)大內(nèi)密探，等他倆有了孩子時(shí)，我估計(jì)還不知道他們已然成婚。

聽小童說，黃家沒有給他倆大辦婚禮，倒不是因?yàn)槭裁纯床黄鹕祥T女婿的原因，而是因?yàn)?，黃家現(xiàn)下，已亂成了一團(tuán)糟。

黃茹的死，就像是一個(gè)信號，拉開了黃家混亂的內(nèi)斗。與此同時(shí)，黃老太也身體漸衰眼瞧著就要行將就木，由是，大家便都想在黃家分家前，盡可能的多得一些好處。

財(cái)帛動人心，財(cái)帛luanlun常。

黃家，或許在不久之后，便要分崩離析。

“照我猜，就是二夫人三夫人她們干的。她們都沒有兒子傍身，少爺您的母親卻有兒子，她們就是怕被分走了一杯羹?！毙⊥€在那喋喋不休的跟我探討真兇為誰，我拍了拍小童頭頂?shù)陌l(fā)髻，轉(zhuǎn)身，出了書齋。

書齋外，是一派日薄西山之景，便同那即將傾覆的黃家，一模一樣。

55

一個(gè)家族的崛起，須得歷經(jīng)幾代的積累，但傾頹，卻僅在朝夕之間。

黃老太死了，黃家分了，何師參，則為黃家的敗落，畫上了最濃重的一筆。

他殺了黃十二。

壓抑太過一朝爆發(fā)也好，狼子野心終于顯現(xiàn)也罷。我看著忽從我面前倒下的樘哥，知道，這一世，也到了盡頭。

撐船劃入蘆葦叢中，此時(shí)的蘆葦早已枯敗，再不復(fù)初見時(shí)繁盛。零零落落的枯桿散布溪上，我憑著記憶，又找到了那片蘆葦叢。

在劃到蘆葦叢中的一瞬，被鑿了個(gè)洞的扁舟猛地灌滿了苕溪水，扁舟載著我和樘哥，一齊沉向了水底。

越過層層水流再看了一眼高懸天際的參星，我轉(zhuǎn)身，抱緊了身旁的樘哥。

樘哥，下個(gè)世界見。

第42章黃九郎

01

師參,師參。

自習(xí)得那句“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后，何師參便厭棄起了這兩字的含義。他明白父親為他取名為這兩字的深意,并不僅是簡簡單單的效法參星燦燦冬夜,可，既是前緣未斷,今生又豈能辜負(fù)？

等一故人。

一不知會出現(xiàn)于何時(shí)何地，不知音容相貌的故人。

02

白日或短或長,等待或久或遠(yuǎn)。

及至望見那背著手行在暮野間的少年時(shí),何師參知道,他的等待，終是到了頭。無需證實(shí)無需確認(rèn)，他便是知道,他要等的人，正是那少年。

只是，那個(gè)他等了二十余載的少年郎望著他的眼神，真真是稱不上友好?？杉幢闳绱?何師參還是上前，去問那婦人是否需要去他的書齋中歇歇腳。

醉翁之意不在酒。

何師參看著滿臉不情愿的少年，忽覺得,自己的名字，也并非不好。師參，師參。何師參向著聽他說完自我介紹的少年，指出了參星所在。

只愿少年,能在每每見到參星的時(shí)候，也想起他。

少年顯是聽懂了他的暗示，聽懂了暗示的少年，再向他看來時(shí)，目光更是不善，但，那不善的目光，竟也如此動人。

中了邪。

何師參看著少年，眼眸中，是他自己都未曾發(fā)覺的懷戀。

不舍少年離去，不舍少年從他的視線中消失。溫文爾雅的外殼似是被心中的狂獸吞噬殆盡，何師參只想將這少年永永遠(yuǎn)遠(yuǎn)的留在身邊，留在他的目之所及之處。

但，不行。

少年須得去過他要過的生活，惟愿日后，少年能再從此間路過。

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模糊到僅剩了一個(gè)輪廓，何師參望著那隱于暮色間的身影，感覺自己的胸中，空空蕩蕩。

03

少年終又來了，只是沒想到，少年來時(shí)，正趕上了他與齊野王相約的時(shí)間。

有一瞬間，何師參甚至想托人去告知齊野王，告訴他自己突有了急事，無法再與他相見了。少年與他，兩人，不多不少，剛剛好。

可這念頭升起沒多久，便又沉了下去。何師參又開始慶幸，幸得他現(xiàn)下是在等人，否則，那偷看少年的目光，要如何假裝成遠(yuǎn)眺等人？

本不是猶豫不決的性格，但不想，在這少年的面前，卻完全變了脾性，變的自己，都有些不認(rèn)識自己了。

齊野王來了，也擔(dān)了那些故作等待的目光。何師參正暗覺齊野王來的也太早時(shí)，就看齊野王伸著手要來搶少年手中的烤魚。

魚是他精心為少年烤制的，自是不想讓它落入齊野王的口中?？煽粗鴱堊炀鸵峡爵~的少年，他還是握著少年的手，挪開了烤魚。

魚溫尚熱，他不愿自己為少年烤制的魚進(jìn)了齊野王的嘴里，更不愿少年被一條烤魚，燙到了嘴。好意，是好意。只他的好意，恰給了齊野王可乘之機(jī)。魚終是到了齊野王的手中，看著少年面上的不舍表情，何師參方才因與少年相接而生出的搖曳心思，也全都一掃而空。

他得讓少年吃上條更為美味的烤魚，同時(shí)，也不能燙到少年。

烤好的烤魚被他拿在手中，少年的視線，便也緊緊的黏在了魚上。何師參看著少年那微張的雙唇，壞心眼兒的，微微搖了搖烤魚。

少年如他所料，隨著他的動作而左右搖頭，何師參逗弄夠了少年，魚，也到了剛好入口的溫度。

少年心性單純，僅用了一條魚，便將少年那不曾遮掩的芥蒂去了大半，甚至，還主動坐過來幫他烤魚。何師參盯著少年那在火光照映下散著紅暈的面龐，只想不管不顧的親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