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
?可如果皇上不知道,為什么會恨不得將傅深除之而后快?“皇上或許很信任你,”傅深眼中嘲諷之色一閃而過,“不過可能并沒有把全部信任都給你,嚴大人?!?/br>這才是他今晚講故事的真正目的。嚴宵寒原本要探傅深的底,卻沒想到傅深反手就是一個挑撥離間。他們誰也不清楚對方的真實目的,嚴宵寒懷疑傅深另有后手,傅深提防嚴宵寒站在皇帝那邊。兩人嘴上說著坦誠,暗地里卻一重接一重試探不停。誰也不敢全盤托付信任,哪怕已經站在了同一條岌岌可危的破船上。嚴宵寒不怎么誠懇地隨口恭維:“侯爺好謀略?!?/br>“不及嚴大人思慮周全,”傅深回敬。他淡淡道:“我還可以再告訴你一件事?!?/br>“我離開燕州回京城,不全是因為腿傷,還因為使團的行程經過我的人重新安排,與東韃人所知的略有出入。其中一個‘出入’就是青沙隘。而東韃使團中也確實有一個二十二歲、漢人血統的使臣。”嚴宵寒:“侯爺是在暗示,北燕軍中有皇上的眼線?”傅深:“東韃人不知道我們改變了路線,而安排行程的北燕軍也不知道東韃拿到的是不一樣的路線。這個雙面計劃是我和肅王為了保險起見私下敲定的,說白了,只有我們兩個知道東韃人和北燕軍拿著兩條不同的路線?!?/br>最初做這一系列安排的目的,其實是為了防止東韃人暗算,卻沒想到居然在只有“自己人”知道的路線上栽了跟頭。青沙隘的一箭射穿了粉飾多年的太平,也洞穿了隱藏在背后的真相。傅深笑了笑:“你知道北燕軍中,能參與英王這件事的都是什么人嗎?”有資歷,有地位,有話語權,至少是將軍級別以上的人物。“皇上給我賜婚,惦記的無非是北燕兵權,然后矬子里面拔將軍,挑中了你,對不對?”傅深大言不慚地說,“嚴大人,這個破位置雖然我早就坐煩了,但我還是得勸你一句,別看皇上現在信任你,等你坐上這個位置可就不一定了?!?/br>“北燕軍大部分是我的親信,一小部分是皇上的眼線,這個眼線跟你還不是一伙的。如果我的親信全都投靠了你,你就是下一個傅深。如果我的親信不肯投靠你,你就被徹底架空了。而皇上是永遠不可能讓你和那條眼線成為同伙的——”“他不只是防備我,他防備的是所有人?!?/br>第12章一夜┃鳳城寒盡怕春宵室內陷入死寂,氣氛陡然冷了下來。嚴宵寒正垂眸沉思,余光瞥見傅深側過頭去打了個小小的呵欠,似乎是困了。他這才想起這人還病著,大半夜的勾心斗角,明天被沈遺策知道了肯定又要嘮叨。“先睡吧,有事明天再說?!眹老^去扶他躺下,放下簾帳,傅深睡意濃厚地“嗯”了聲,輕聲說:“辛苦你了。”坐回床邊矮榻上,嚴宵寒卻徹底沒了睡意。傅深的話在他腦海中翻來覆去地打轉。怪不得元泰帝會這么亟不可待地打壓傅深。私下與敵國可敦往來,將英王后人接回中原,哪一件看起來都像謀反的前兆。當年奪嫡之爭更是元泰帝心頭的一塊逆鱗,誰碰誰死。傅深簡直就是拿命在玩,斷腿賜婚都算走運了。為了前人的遺愿,干著掉頭的營生……傅深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一旦敗露,他會是什么下場。可他似乎總是在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為什么呢?“這世上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备瞪畹?。嚴宵寒從沉思中猛然驚醒,被他嚇了一跳:“你怎么醒了?”傅深揶揄道:“嚴大人,你再這么盯著我看,死人都要被你盯活了。”嚴宵寒方才光顧著出神,沒意識到自己的目光一直落在傅深身上。傅深一看他那一臉惋惜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啥,忍不住心頭發(fā)軟,又很想撩撥他一下。“找到英王后人,是我二叔和肅王殿下的愿望,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價,我都會去做,沒什么可遺憾的。”嚴宵寒反問:“你身受重傷,工夫白費,不值得遺憾嗎?”黑夜里響起傅深的一聲輕笑。嚴宵寒一怔,突然茅塞頓開。“兩條路線是第一重障眼法,東韃使團的漢人使臣是第二重障眼法……其實你和肅王早已把真正的英王后人送走了,對不對?”“嗯,”傅深煞有介事地點頭,“要是真像你說的那樣前功盡棄,我現在估計早就上吊了——實在沒臉茍活于世。”他強忍著笑意,抬眼看嚴宵寒:“嚴大人快別拉著臉了,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這么憐惜我,真是慚愧?!?/br>嚴宵寒不知道他哪只眼看見自己臉上寫著“憐惜”,但知道他是在調戲自己,于是涼絲絲地說:“不客氣,應該的,畢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br>傅深:“……”“你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哭笑不得地質問,“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那么愿意跟我成一家子嗎,?。?!”“侯爺,你得想清楚,”嚴宵寒耐心道:“你是正一品,我是正三品,我們如果真的成了一家,我其實不賠,反而還賺了?!?/br>傅深啞口無言。看得出他正在運氣準備朝自己噴火,嚴宵寒見好就收,適時地退讓一步,息事寧人道:“好了,再說一會兒天都要亮了,別走了困,睡吧?!?/br>傅深一身炸起的毛立竿見影地順了下去,他明知道嚴宵寒是在哄人,可還是不由自主地被他溫柔的語意催生出了一點睡意。兩人絮叨著有的沒的,說了半宿的話,直到四更才躺下休息片刻。黎明時分,外頭響起更漏數聲,嚴宵寒側耳聽了聽,輕手輕腳地從矮榻上起身,卻沒想到他一動,傅深立刻就跟著醒了,迷迷糊糊地問:“你要走了?”“嗯?!眹老叩剿策?,先摸了摸額頭,確定沒有發(fā)燒,又把翻起一角的被子拉平,彎腰時散落的長發(fā)滑到枕畔,輕輕蹭過傅深的側臉:“我今日要入宮輪值,你睡你的?!?/br>傅深閉著眼,發(fā)出一聲含糊的鼻音。那綹長發(fā)輕柔地拂過他的面頰,一陣小風帶得床頭紗幔飄動,他聽見腳步聲遠去,轉過了床前的屏風,外間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對于五感靈敏的人來說,哪怕是隔著幾道門,這些細碎聲音還是非常擾人,傅深不得不支楞著耳朵聽外面的水聲,腳步,人語,東西拿起放下時碰出的輕響,還有嚴宵寒刻意壓低的吩咐:“……別去吵他,下午沈遺策過來……按時吃飯用藥……”也許是因為被人惦念,也可能是由于同僚們都要去上朝而他可以在家里睡回籠覺這種對比帶來的愉悅感,這短暫的吵鬧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