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合十，“拜托！”

“……神明是先學會欲，再學會愛的族群，”醍醐京彌斜了他一眼,“最早的時候,人類也一樣?！?/br>
“有了愛,才產(chǎn)生了秩序和倫理?！?/br>
真神鶴丸難得保持了安靜，只靜靜聆聽。

“而秩序和倫理，恰恰對欲進行了限制?！滨浌徽f的很簡潔：“因此，到了后來，大家為了在秩序和倫理的框架內(nèi)更好地實現(xiàn)欲，就要先一步學會愛才行?！?/br>
“因為所以：”

眼看結(jié)論要出來了，真神鶴丸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我家鶴丸，不過是演化未完全的猴子一樣——”

“你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喂！”

醍醐京彌眨了眨眼睛：“我只是想說，他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其實是很正常的。他才五歲，不要拿外貌年齡為標準來衡量他的特性呀?！?/br>
“可，可他是我的分神！”

“你的分神又怎么了，”醍醐京彌歪了歪頭，“我可不相信你剛誕生時候的性格會和現(xiàn)在的你一模一樣?！?/br>
“啊啊，真是的，快要被你繞暈了，”真神鶴丸抱怨，“我都忘了我到底為什么這么糾結(jié)了……”

“好吧，我再換個說法，”醍醐京彌開門見山，“你不覺得自己是想多了嗎？”

“不覺得！”

“可是換成三日月，或者其他人的話，他們一定會無所謂的吧？”醍醐京彌就像拍自家鶴丸一樣，拍了拍真神鶴丸的頭，“他們一定會放任分神吃苦頭。這是你們修行的一部分，不是嗎？”

“和他們比較起來，你還真是認真負責呢。”

“只、只是見到了，就不能放著不管啦，”真神鶴丸打掉他的手，“別把我當成你家的那個小孩子來哄！”

“區(qū)別也沒有那么大吧？”醍醐京彌歪了歪頭，“對我來說，你們就像雙胞胎一樣?！?/br>
“那些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嗎？”真神鶴丸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如果，如果他碎刀的話……他會回到我身邊，成為我的一部分?！?/br>
他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而盯住審神者：“他就是我?！?/br>
醍醐京彌卻搖了搖頭。

“不，”審神者直接否認了，“如果他碎刀，他會消失，而你……也會汲取他的一生，由此獲得新的成長。”

審神者點上真神鶴丸的心口：

“你也會變得不再是現(xiàn)在的你了?！?/br>
真神鶴丸一時間無話可說。

“……騙人?！绷季茫砰_口道：“騙人！”

醍醐京彌聳了聳肩：“我只是勸你順其自然一點，別想那么多啦，”接著，他想了想，補充道，“我會好好對我家鶴丸的?！?/br>
真神鶴丸卻不愿善罷甘休：

“可是，那會是他想要的嗎？”

“這個嘛，誰都不能保證?！?/br>
“那又會是我想看到的嗎？”

這一次，醍醐京彌同樣不置可否。

“……你真是個誠實的人?！?/br>
“當然，這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點之一?！?/br>
“你把我的腦子搞的一團亂……”真神鶴丸蹲下身，抱著腦袋，“明明知道你是在偷換概念……可為什么，我會為自己感到可悲？”

“……你太敏感了，”醍醐京彌彎下腰，“抱歉，讓你擔心了?！?/br>
“……”

“你喜歡惡作劇，喜歡笑，”醍醐京彌嘆了一口氣，“總會讓人忘掉，你其實也是一把老刀呢?！彼D了頓：“刀老了，也是會多愁善感的——”

“喂！”

“你既然知道我是在偷換概念，那也應該知道，不管是神明還是人類，大家本來就是在不斷成長，不斷死去，每一天都是新生的自己?！?/br>
“懷抱過去，活在當下，迎接未來，”審神者向付喪神伸出手，“所以，別想了。想這么多，一點也不適合你?！?/br>
保持彎腰的動作是很累的，更何況醍醐京彌現(xiàn)在的身體不太好。他只堅持了一會兒，就忍不住用另外一只手扶上了腰。

“算了算了，”真神鶴丸嘆了一口氣，握住他的手，站了起來，“果然還是順其自然吧?！?/br>
“這樣才對嘛?！?/br>
又過了一會兒，真神鶴丸用微不可查的音量喃喃道：

“……可我總覺得，我好像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而很快，鶴丸國永就知道自己忘掉的是什么事情了：

“京彌就多謝你的照顧了，”三日月宗近沖著鶴丸國永微笑，笑得有禮有節(jié)，卻讓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要不要到我家坐一坐？”

……果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呢。

“不用了！”鶴丸國永一把將分神本體從醍醐京彌手上奪走，“這孩子我也帶回去教育了，不用謝。走的時候別忘了把他也帶走……算了，把他忘了也沒關(guān)系，我會送他去時之政府中轉(zhuǎn)的?！?/br>
“我才不會忘記，”醍醐京彌眼神死，“你這是什么眼神啊！”

“看花花公子、誘拐犯、人渣的眼神?！?/br>
“喂！”

三日月宗近保持微笑，搭上醍醐京彌的肩膀，把他轉(zhuǎn)了個方向，面向自己：“京彌?！?/br>
“喲，三日月，”醍醐京彌抬起手，“今天過的怎么樣？”

“不怎么樣呢，”三日月宗近嘆了一口氣，“本來我還在擔心你會不會因為光頭而生不如死……沒想到，你居然已經(jīng)恢復了精神?！?/br>
“……難道你希望看到我回來的時候也生不如死嗎？”

“所以，是因為和鶴丸呆在一起，你才這么高興的嗎？”

“喂喂明明是你把我趕出去的吧！”

“看來你是找到了生發(fā)秘方呢?！?/br>
“這才是你應該首先關(guān)心的事情！”

“假發(fā)，就不用了吧？”

“等下，我還沒吃藥——”

“就是這個小瓶子嗎？很脆弱的樣子，不小心掉在地上會碎的吧？”

“拜托了，輕拿輕放，里面裝的是我的生命——噫！輕拿輕放！”

神使默默替三日月待客，迎來送往。鶴丸國永遠遠地和三日月宗近對視一眼，默默頷首，轉(zhuǎn)身離去。醍醐京彌仿若一無所覺，再次進入三日月宗近的住所。

……

也許是出于懷舊的目的，房間里點起了蠟燭，昏黃的光線朦朦朧朧。三日月宗近被這樣的光線籠罩，美貌度又上了一個臺階。

“現(xiàn)在的你，理智已經(jīng)恢復了吧，”三日月宗近拋接著瓷瓶，“居然還敢回來，自投羅網(wǎng)？”

“……你是把自己當成了反派嗎？”醍醐京彌強迫自己把視線從瓷瓶上移開，“都說了，我相信你的嘛。”

“可我不相信我自己呢?！?/br>
醍醐京彌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恍然大悟：“你吃醋了嗎？”

三日月宗近掩面：“我可沒法像鶴丸那樣活潑可愛?！?/br>
醍醐京彌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