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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綺筠道:“總是喜歡胡言亂語!說真的,找個(gè)機(jī)會,我叫淮秀送你回京城看看嫂子?” 曹霑突然xiele氣,說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說起這個(gè)?” 李綺筠道:“我的哥哥,你心里不記掛嗎?你這顆心啊……”她抬起右手食指指著曹霑的胸口,說道,“惦著這個(gè),想著那個(gè),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曹霑突然拽住李綺筠的手,貼在自己胸口,說道:“真想挖出來給你看看,我到底惦著的是哪個(gè)!” ☆、酒話 李綺筠心中無奈,卻也不急著抽出自己的手,她太了解她的霑哥哥了……他心疼這普天下的女兒,所以立志要為女兒著書。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憐惜,太多太多的情愫……他肯娶那個(gè)女人做夫人,至少,心里是喜歡的。 李綺筠終究還是推開了曹霑,扶著地,站起身來。她輕聲說道:“要起風(fēng)了,咱們下山吧?!?/br> 曹霑了解他的筠meimei,是以,他不再糾纏??墒?,他一個(gè)姿勢坐了太久,雙腿發(fā)麻。他苦著臉看著李綺筠道:“勞煩筠meimei拉我一把……” 李綺筠哭笑不得,扶他站起了身。 曹霑彎下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嘆道:“你可曾覺得,我老了……” “老?”李綺筠道,“比著我,你并未大到哪兒去,你的意思是,我也老了?” 曹霑瘸著腿追在李綺筠身后,笑著說道:“meimei不老,meimei就像當(dāng)年在家中時(shí)一樣。” 一陣山風(fēng)吹過,吹走了李綺筠臉上淡淡的那抹笑,吹起了她藏在心底的愁緒…… 曹霑見她不說話了,握著她的手,說道:“我方才說錯(cuò)話了,再不提過去的事了……” 李綺筠輕嘆口氣,攙著他的胳膊,兩人慢慢走到了半山腰,李煦蓋的那間房子門前。 兩人走進(jìn)花廳,相對而坐,沉默良久…… 李綺筠抬起右手,攏了攏被山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說道:“霑哥哥,今兒個(gè)不寫書了,我去燙上一壺酒,我們聊聊過去如何?”這是他們重逢后,李綺筠第一次,主動(dòng)想要聊聊過去。 曹霑卻猶豫了,在一個(gè)個(gè)漫長到無邊無際的黑夜里,他獨(dú)自一人伏案疾書。過去,是他身上的一道道傷痕,經(jīng)久結(jié)痂,他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無法自拔,一次又一次撕裂那即將愈合的傷口…… 李綺筠是他的知己,只看一眼,她便能猜透他所思所想。她站起身,走到曹霑身后,將雙手搭在他肩上,說道:“我和你,是一樣的……霑哥哥,今夜,你哭,我陪你一起?!?/br> 曹霑有太久太久沒有過過這樣酣暢淋漓的日子了,久到他幾乎忘了醉酒的滋味。初時(shí),他二人相對無言。及至微醉,曹霑終于開口說道:“meimei,我為何要生在曹家?你又為何要生在李家?倘若我不是曹家小爺,倘若你并非李家小姐,你我遇到了,愛在一起,一定可以廝守終生的……” 李綺筠右手捏著酒杯,輕輕轉(zhuǎn)著,說道:“我又何嘗不希望生在尋常人家。霑哥哥……”她紅了眼睛,“你親眼見到家敗,我更是親眼見到我爹娘是怎么死的。午夜夢回,那場景一次又一次的出現(xiàn)。好些日子,我都不敢睡著,我怕見到爹娘身首異處……” “可憐的筠meimei!”曹霑握住她的手,道,“為什么不說呢?說出來,也許,就放得下了?!?/br> 李綺筠道:“說給誰聽呢?說給你嗎?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 曹霑道:“至少,我可以陪著你一起疼……” 李綺筠醉了,她半趴在桌上,轉(zhuǎn)著手中的酒杯,說道:“我疼?我早就不疼了!霑哥哥……”她伸出右手食指,指著曹霑心口的方向,說道,“疼的,是你?。∽源骿iejie進(jìn)宮之日起,你的心,就開始疼了。疼到,曹家因了大jiejie的關(guān)系,重又熱鬧起來;疼到,家敗人散;疼到,大jiejie死……”李綺筠的眼淚說著就流了下來,她拿出手帕擦干,繼續(xù)說道,“大jiejie怎么會死呢?大jiejie那么年輕,那么善良,那個(gè)皇上如何舍得……” “皇上?”曹霑哼了一聲,道,“大jiejie不過是他眾多女人其中之一,少了大jiejie一個(gè),還會有第二個(gè)、第三個(gè)……” 李綺筠道:“記得舅母曾說,大jiejie是為曹家而生的,現(xiàn)在看來,果然不錯(cuò)……” “錯(cuò)!錯(cuò)!錯(cuò)!”曹霑也醉了,說著胡話,“哪兒有誰生來是要做什么的!大jiejie當(dāng)初若是肯說個(gè)‘不’字,爹娘又如何忍心送她入宮。meimei,你說,若是我年少時(shí)不沉迷于琴棋書畫,依照爹爹所想?yún)⒓涌瓶?,你我兩家的命運(yùn)會否不同?” 李綺筠笑了,她說道:“哥哥胸懷大志,也許生來就是為著成這‘紅樓一夢’,也許……”她突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想法,“你我這段遭遇,只不過是為了寫成這部書?” 曹霑已經(jīng)犯了糊涂,他半瞇著眼睛,說道:“meimei又胡說!meimei可知,有人幾次三番不想我寫成。即便是已然寫好的,他也想我改成他想要的樣子……何其荒唐!”他扶著桌子站起身,道,“我的東西,這部書,我做得了主,meimei你做得了主,只有我二人能做主!只有我二人能做主!別人?管他是皇帝老子還是天王老爺!只要小爺我還有一口氣在,這書,我絕不讓它走了樣!” 李綺筠也站了起來,她踉蹌著走到曹霑身前,雙手扶著他的胳膊,說道:“霑哥哥有骨氣!筠兒陪著你,你這書一日不成,筠兒就陪你一日!” 曹霑輕輕摸著李綺筠的臉頰,說道:“有你這話,我這書,怕是永遠(yuǎn)也成不了了……” 這一次,李綺筠沒有避開。她雖然有些熏熏然的感覺,頭腦卻仍舊是清醒的……可是,再清醒,她也想借著酒意醉一次。 曹霑繼續(xù)道:“你知道嗎?如果寶哥哥掀起蓋頭時(shí),看到的是林meimei……”他突然蹙著眉頭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可惜,沒有這個(gè)如果……沒有這個(gè)如果……” 李綺筠抬起左手,輕輕撫上曹霑的眉頭。她突然起了興致,展開手中的帕子蓋到自己頭上,踉蹌著走到臥榻前,坐了下來。 曹霑也跟了過去,他顫抖著抬起雙手,掀開那蓋在他筠meimei頭上的帕子,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恍如夢境…… 李綺筠雙頰緋紅,不知是不是因?yàn)楹攘司频木壒省?/br> 曹霑突然將李綺筠抱進(jìn)了懷里,他伏在她耳畔說道:“筠meimei,我終于娶到你了!我夢了千百回的事,今日終于成真了!” 李綺筠緩緩閉上雙眼,今夜,但求一醉……沒有人將醉酒時(shí)說過的話當(dāng)真,醉酒時(shí)做過的事,醒來后,也就不記得了吧。 曹霑口中呢喃道:“筠meimei……筠meimei……”隨后吻上她的額頭,吻上她的眼睛,吻上她的臉頰,吻上她的唇…… 這一夜,兩個(gè)本就相愛的人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