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而是她的聰慧、冷靜、堅韌，偶爾又有些迷糊的性情。

    而這次，因為要去給涂家長輩見禮，鄭嬤嬤下大力氣將徐婉真打扮了一番。

    只見她，身穿月白底滾邊印花對襟夾襖，下著淡白色垂柳暗花綢緞挑線裙。將柔順細(xì)軟的秀發(fā)，綰成一個垂鬟分肖髻，在頭頂結(jié)鬟，其余長發(fā)自然垂下，用一串乳白珍珠瓔珞輕輕束住，垂于肩上。小巧精致的耳垂上，戴了一對海棠滴翠耳墜子。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白玉鐲子，腰上系了一條淡金底蝴蝶結(jié)子長穗流蘇作為點綴。

    由于尚在孝期，她周身上下，以不同層次的白色為基調(diào)，只簡單的搭配幾樣精致的首飾。身姿高挑，只亭亭玉立的站著，便如一朵空谷幽蘭在那里幽幽盛放。不像玫瑰般艷麗逼人，卻讓人忍不住流連忘返；不若牡丹般國色天香，卻自有屬于她的迷人風(fēng)華。

    在她身上，散發(fā)出拒人千里的冷清氣質(zhì)，卻又莫名的讓人覺得，在她身邊能心安。

    這樣清麗的徐婉真，這樣矛盾的美麗，怎能不讓影風(fēng)驚艷！

    影風(fēng)這樣癡迷的看著她，看得她慢慢升起羞意，瑩潤如玉的臉頰上，悄然爬上紅霞。低垂螓首，只露出白皙小巧的下巴，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擋住湖光瀲滟的雙眼。

    這個過程，如同一株空靈的幽蘭，沾上了紅塵氣息，變得鮮活而生動起來。

    影風(fēng)情不自禁地揉了揉胸口，他的心口，又開始疼痛起來，那是一種想要擁她入懷的痛，想要好好憐愛她的痛。徐婉真就那樣簡簡單單的站在那里，對他就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好在錢峰擋在他的前方，徐老夫人未曾發(fā)覺異常。而徐婉真又立在徐老夫人的身后，她將羞紅的臉低埋，只有錢峰看見了她的反常。

    能在傾慕自己的男子眼前，展現(xiàn)自己完美的一面，徐婉真又是羞惱，又有一絲隱秘的欣喜。她對影風(fēng)感情頗為復(fù)雜，連她自己都不能確定自己的心意。

    錢峰告辭出來，與影風(fēng)二人下了船，分頭行動。對剛剛船艙里發(fā)生的一幕，影風(fēng)不說，他也不問。影風(fēng)對徐婉真的心思，他心內(nèi)明白，而且是樂見其成的。

    影風(fēng)是他的上司，這半年來又一同出生入死。錢峰對他，有了足夠深入的了解。此人家世顯赫，又年少有為。在習(xí)武上，自律到近乎自殘。私底下刻板無趣，從未見過他有什么愛好，也沒有私生活。若不是為了任務(wù)，青樓楚館一律不去。有段時間，錢峰曾經(jīng)在心里懷疑過，他是不是有什么隱疾？

    直到徐婉真的出現(xiàn)，才讓影風(fēng)屢屢失態(tài)。錢峰才在心底暗笑，原來不是有隱疾，只是未曾碰到讓他動心的女子罷了。若影風(fēng)真能求娶徐婉真，對徐婉真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然而，就目前來說，兩人想要成親，那是困難叢叢。

    “錦繡記”在京城的掌柜姓俞，名向晨，是一名四十余歲的中年人，管著兩間鋪子。他將兩艘船上的貨物全部清點完畢，安排了人手，拉到庫房入庫。自己則上來求見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見他進(jìn)來，笑道：“多年未見，俞掌柜一向可好？”

    俞掌柜拱手施禮，面有愧色道：“老夫人，俞某無能。沒能照顧好大爺和大少爺?！闭f著就要跪下去磕頭。

    徐老夫人忙讓碧螺將他攙起，安撫道：“俞掌柜不必過于自責(zé)。這京里的生意，還全靠你照看。”

    他站起身，眼眶有些濕潤。當(dāng)年他才二十多歲，被徐老太爺看中帶上京城，從一名小小的管事，成為如今掌管兩名店鋪的大掌柜。又由徐老太爺做主，求娶到心儀的女子，如今在京城有家有室，兒女承歡膝下。對徐家的栽培之恩，他一直牢記在心，不敢有絲毫忘卻。

    舊年初秋，東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抓，他卻無能無力，這讓他產(chǎn)生了深深的負(fù)疚感。此后，****里寢食難安，到如今，竟然活生生的瘦了兩大圈，以往的衣物穿著身上，顯得有些空空蕩蕩。

    但他能做的實在有限，大理寺也不是隨隨便便能探望的地方。還是涂老太爺出面，托人打了招呼，他才能進(jìn)去給東家兩人帶去干凈的棉被、衣物，盡可能讓他們在里面，好過一些。如今老夫人上京，他才重新有了主心骨。

    徐老夫人望著俞掌柜，事情發(fā)生的前因后果，只有他最清楚。

    ☆、第85章 皇商之道

    想起徐大爺和大少爺在牢里的情形，俞掌柜拭去眼角的淚，稟道：“老夫人，大理寺探望不便。我還是正月間去過一回。牢房潮濕，大爺?shù)耐缺揪陀行┎缓?，如今時常疼痛。他時常憂心家里，擔(dān)心大夫人和孩子們會過的不好。怕他擔(dān)心，我還未給大爺回稟大夫人去世的消息。大少爺比較年輕些，身子骨好，只是精神上有些萎靡。”

    徐老夫人心里知道，在牢中過的定然不好。但親耳聽到俞掌柜說起，仍然揪心不已。徐婉真怕她勞心，忙開口道：“祖母您放心，我們已經(jīng)到了。會盡快找機(jī)會去見阿爹和阿哥?！?/br>
    徐老夫人定了定心神，問道：“當(dāng)日是何情形？你且慢慢說來?！彪m然事情的經(jīng)過，早已在書信往來中講清楚，但詳情仍需當(dāng)面口述。

    俞掌柜拱手答道：“此事還要從給宮**應(yīng)布料說起?！?/br>
    慶隆五年，仲夏。

    皇商的競爭，一向是最激烈的。宮中會在每年年初，確定本年供應(yīng)的商家，且一個品類只由一家供貨。供應(yīng)炭的只供應(yīng)炭火，供應(yīng)蔬菜水果的又是另一家。這樣，若是水果出現(xiàn)問題，找那家就行，避免互相推諉的情況。

    給皇宮**貨，其實利潤極薄。光是每年拿下皇商資格，就要花費不少的銀子上下打點。宮中的貴人何其多，哪一家皇商背后都有貴人說話，就看哪位貴人說的話最管用。

    而對貨品，不光是檢查嚴(yán)格，宮中的侍衛(wèi)太監(jiān)常常需要銀錢打點，否則就會以不合格為由，要商家繳納罰銀。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商家要是舍不得這幾個銀子，后患無窮。貴人也不會為這點小事開口，斷了宮中侍從的財路。

    若是供給宮中的貨品，出現(xiàn)什么問題，輕則罰銀，重則砍頭。因此，皇商們無論誰中了當(dāng)年的資格，都會有默契，供給宮中的是最穩(wěn)妥的貨，但不是最好的貨。比如說，味道最好但容易腐爛的水果，一年只產(chǎn)幾兩的頂級茶葉，需要五個繡娘一年才能完成幾匹的衣料。

    這些頂級的貨品，要么品質(zhì)不穩(wěn)定，容易出問題。要是皇上吃到了壞果，還想要腦袋不要？要么是產(chǎn)量極少，若是某位嬪妃特別喜歡，皇帝下了旨意，下令上貢五十匹，那到哪里去提供？皇上才不管這些細(xì)節(jié)問題。

    所以，各家供給宮中的貨，味道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穩(wěn)妥的；衣料不是最漂亮的，但一定是能長年供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