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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浮現(xiàn)出小時候的情景,逢著周末,杜繁琦跟家里去游樂園,她和俞寶音則各自背著跟自己個頭差不多的琴,去音樂學(xué)院。 介明妤雖腹誹著“你倒是把我的事兒記得清楚”,卻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在現(xiàn)在的條件下,能拉拉琴也是一種放松了。 借此機會,許萍終于在被關(guān)了兩個多月之后得以外出了兩個小時,樂呵呵地替介明妤租回來了大提琴,又順便買了許多好吃的。 新兵們看著許萍買回來那些吃的,眼饞得不行,但心里也清楚,那些吃的沒她們的份,只能吞吞口水,又投入排練之中。 杜繁琦從網(wǎng)上找了琴譜,放在平板上供她練習使用。介明妤在桌前坐下,椅子不夠高,她的同年兵們便紛紛把自己的筆記本貢獻出來為椅子增加高度。介明妤朝大家感謝地笑笑,緊了緊袖口,拿起琴弓擺好架勢,說:“來,給你們拉個弦子。” 眾人聽她把大提琴這種洋玩意兒說得這么接地氣,一個個的都沒繃住,在旁邊笑起來。 自高中畢業(yè)之后,介明妤就再沒堅持每天拉琴,現(xiàn)在突然讓她撿起來,她的壓力也不算小。這練手的第一把果然拉得磕磕絆絆,譜子都忘了,還得騰出手去劃拉平板翻譜子。 不消任何人出聲,介明妤已經(jīng)知道自己這次又丟了人,只能更加勤奮練習,希望這次突擊能夠讓自己找回之前的狀態(tài)。 這樣一來,新訓(xùn)的最后一周,新兵宿舍每天都有悠揚的琴聲和笑點奇怪的方言小品傳出來,倒讓整個通信樓的氣氛都輕松了很多。而被選做了主持人的黎越就只好暫時脫離了集體,在許萍的帶領(lǐng)和監(jiān)視下,每天去教導(dǎo)隊和男兵派出的主持人寫串詞背稿子。 晚會在新兵下連的前一天晚上舉行。 女兵們因為是通信站自己組訓(xùn),所以不存在下連之后就各奔東西的情況。但男兵就不同了,師部所有連隊的新兵集中訓(xùn)練,明天命令一下來,也許今天夜里還睡對頭的兩個戰(zhàn)友,就要背著背包說分手了。 所以,盡管黎越和男兵主持人靳陽已經(jīng)按照上面領(lǐng)導(dǎo)的要求不去渲染離愁別緒,女兵的方言小品極盡可能地制造著笑點,男兵那邊音色帶有一些悲愴的二胡獨奏也選了曲調(diào)歡快的,晚會也還是在一片新戰(zhàn)友們互相依依不舍的氣氛中宣告結(jié)束。 杜繁琦生怕女兵也受到男兵的影響,心理上有波動,帶回時一路上都在強調(diào):“你們可千萬別有情緒,明天下了連,你們也還是在一塊兒,今晚可千萬別難過得睡不著覺?!?/br> 然而她沒想到,此時此刻,她的新兵們非但沒有被男兵影響了情緒,反而都為明天終于要下到老兵連激動不已——苦了近三個月,明天終于要迎來解放了! 第二天一早,懷著對新生活的憧憬,新兵們都早早地爬起來,認真疊好被子,打掃干凈衛(wèi)生,等著站里向她們傳達下連的命令。 新兵們原本以為只是通信站內(nèi)部搬個宿舍的事情,然而開飯回來,許萍就叫她們把各自的背包打起來,又去叫了要接替她來管理新兵的那個上等兵,對新兵的個人物資進行點驗。 新兵們這才知道,即使只是從這間宿舍搬到隔壁的老兵宿舍,她們的下連也仍然是儀式感十足的。不過點驗就著實讓人頭大了,她們在剛到這里時曾經(jīng)歷過一次,無論是帶外包裝的東西,還是貼身穿的內(nèi)衣褲,通通翻出來堆在地上——遇上時間稍微寬裕一點兒,才能享受到貼身衣服被放在別的東西上頭,不用和地面親密接觸的待遇。 新兵們背著背包站在走廊里,宿舍門緊閉著,也不知道里面現(xiàn)在又是怎樣的慘狀。 鄭雨果嘆了口氣,小聲抱怨道:“煩死了,又要把內(nèi)衣褲全洗一遍。” 趙曉蕾聽了,陰陽怪氣地說道:“都能在廁所里吃東西了,還窮講究個什么呀。” 介明妤本來沒準備搭理這茬,不過聽見趙曉蕾這么說,難免好奇,便稍微沖對面扭了臉,只見鄭雨果的臉漲得通紅,卻沒反駁什么,也不知這又是一樁什么樣的公案了。 不過對趙曉蕾能屈能伸的適應(yīng)能力,介明妤也是心服口服的——讓不洗臉她就能不洗臉,讓把剩下的面全吃掉她就能全吃掉;查衛(wèi)生不合格,讓拿自己的毛巾去擦衛(wèi)生區(qū),她二話不說第一個就拿著毛巾打報告出去了;許萍說她不服氣,她第二天就可以對許萍畢恭畢敬,恨不得給許萍當孫子——即使背地里她也會抱怨,可是比做樣子,她們同年兵里真是沒人能比過她。 介明妤正想著趙曉蕾或許真的是個要干大事的人,一直緊閉著的宿舍門終于打開了,從里面出來的是他們的新班長。 “你們進去吧,把你們的東西都帶好,到隔壁宿舍來,我給你們分配床位?!边@個叫王方琬的上等兵溫婉地笑著,即便在沒有暖氣的走廊里,也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下連之后,介明妤和她的同年兵確實過上了和新兵連時全然不同的好日子。 在221師女兵排,列兵和由上等兵及士官組成的老兵是分開管理的。 新兵住在1號宿舍,老兵住在2號宿舍,而她們新訓(xùn)時的宿舍,其實只是在每年新訓(xùn)才暫時充當宿舍,待新訓(xùn)結(jié)束,就又恢復(fù)成女兵學(xué)習室——不過也僅限老兵使用,新兵的學(xué)習室,仍然是“通宵營業(yè)”的衛(wèi)生間。 許萍回了老兵那邊,除開每天叫個新兵過去幫她打理床鋪之外,就不怎么和新兵們來往了。杜繁琦作為排長仍然經(jīng)常過來轉(zhuǎn)一轉(zhuǎn)看一看,但她總不像許萍那樣動輒發(fā)脾氣,新兵們也就不再覺得壓力山大。 她們的單位是通信值勤單位,女兵都是話務(wù)崗位,說白了就是接電話的。所以下連之后,她們的主要任務(wù)就是背221師和相關(guān)業(yè)務(wù)單位的電話號碼。同樣都是抄背,新訓(xùn)時背條令熬過多少個通宵,新兵們回憶起來仍然心有余悸。 但她們的新班長王方琬,在第一天就和她們交了底:她也是苦過來的,不愿意再那樣對新兵。所以,只要新兵們白天努力,她就一定會讓她們準時睡覺,不克扣她們的睡眠時間,就算安排了罰抄,也一定把量控制在熄燈后半小時能抄完的范圍內(nèi)。同時也希望她們和作為班長的自己能夠精誠合作,共同開創(chuàng)屬于通信站女兵排的新紀元。 想想新時代要在自己手上開創(chuàng),新兵們竟然都還有些小激動,學(xué)習起來自然也就更帶勁了。 學(xué)習是介明妤的強項,可以說,下連之后她的生活水平比新兵連時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每次她早早地背完了號碼通過考核,同年兵們還有考核出錯的罰抄,這時王方琬交代的零碎活兒就只能由她來干。雖然事情稍微多點兒,但卻歪打正著地贏得了王方琬的好感。 這天又是這樣,她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