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無力，來前還有些擔心。到了此刻，倒是完全陷入沈流彥搭建出的平和氣氛中。

忘記來的目的，好似只是單純的學術(shù)討論。

偶爾會一眼掃過沈流彥的側(cè)顏，燈光下，對方的皮膚瑩潤如玉。視線定格在筆電屏幕上，無半分出格。

許盈不難得出結(jié)論，對方來這里恐怕也不太自愿。

只是想到來前父母的叮囑，她又頭疼起來。

冬日，天黑的很早。

兩人坐的地方側(cè)面就是落地窗，同樣采用外面看不見里面、里面卻能清楚看見外面的裝修。

眼見著天色一點點暗了下去，許盈準備好的問題也差不多被講解完。

沈流彥的調(diào)理十分清晰，間或夾雜著幾個自己從前遇到的事例。等到一切說完，許盈將筆電收回，攏了攏耳邊的碎發(fā)，道：“實在麻煩了?！?/br>
沈流彥只說不用客氣。

許盈咬了咬唇，仍是笑道：“也不知道如何感謝。一杯咖啡，沈先生還是愿意收下的吧？”

沈流彥想了下，還是答應(yīng)。

對方顯然是還有話要說的樣子。從見面到現(xiàn)在，他們之間一直維持著一個教一個聽的良好氛圍，原本的意圖被他刻意沖淡……倒是之后如何應(yīng)對外祖父的詢問有些麻煩。

不做的干脆一點，這次哪怕說得再清楚，恐怕同樣會有下次。

總歸還缺些思索的時間，說了那么久，的確需要一杯咖啡潤潤嗓子。

只是，沈流彥又笑道：“怎么好讓許小姐請客？還是我來?！?/br>
咖啡在服務(wù)生手中碾磨沖泡，期間許盈大概在收起筆記本后便不適應(yīng)兩人之間的距離，借口去洗手間，回來后就坐到了沈流彥對面。

兩人起初還在專業(yè)問題上有一句每一句的閑談，但許盈面上始終是帶了猶疑，顯然最重要的問題一直放在舌尖并未吐出。

沈流彥倒是不至于好奇，但見對方那樣的神色，終于失笑：“許小姐有話不妨直說?！?/br>
許盈原本在攪拌著咖啡，方才手一滑，奶精就放的太多……

她動作一頓，笑了下，吞吞吐吐道：“我一直有件事不太明白。家里一直保持著姑姑出嫁前的房間，小時候不懂事，我進去看過……”

“有一本相冊，里面是姑姑和一個阿姨的合影，大概是高中呀大學呀之類的時候吧，后面有簽名什么的。我也是不懂事，看過之后拿去問姑姑，姑姑就說，那個阿姨是……”

“沈先生的母親?！?/br>
話說完，許盈險些咬到自己舌頭。自己，怎么，把這件事說出來了！

但相較于父母的指示，似乎還是這個比較容易說出口。姑姑出嫁后似乎從未與何家有過往來，但那一張張照片背后的簽名都是“何以婷”。

咖啡廳內(nèi)的人來來往往，服務(wù)生自他們身邊走過無數(shù)次。偶爾有視線落在這一側(cè)，也很快偏開。

沈流彥沒想到許盈居然說出這樣一番話，看對方的反應(yīng)，心下倒是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而母親出嫁前的事情，他并不了解。

許盈的姑姑，容越的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

☆、42相冊

容越與自己的母親，原本似乎從未有干系的兩個人，此刻被放在一處談?wù)摗?，也許并非是沒有關(guān)系。

沈流彥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許盈也說那時候她姑姑已經(jīng)出嫁，與許家接觸變少也很正常。至于她姑姑未與何家有什么聯(lián)系，那個時候，自己母親也已經(jīng)和沈家振結(jié)婚，搬出何家。

至于他自己，好像一直都有“從前兩家長輩從前來往緊密”的概念——僅僅是概念，實際上從未深想。數(shù)十年都過去了，他先前和容越又不熟悉，母親年輕時如何如何，與現(xiàn)今早已毫無干系。

這種感覺很奇妙。

沈流彥面上不動神色：“是嗎？”

家中有陳年的相冊，他同樣翻過，其中母親年少時的照片存下來的并不少。其中大多都是單人，偶爾有合影，卻并沒見過像許盈所說那樣的圖像。

許盈正是尷尬，張了張口：“……小時候還為了不經(jīng)允許進姑姑房間的事情，被爺爺說過幾句呢?！?/br>
是要岔開話題的意思。

沈流彥注視著她，倒是順著許盈的話說了下去：“現(xiàn)在說起來，小時候調(diào)皮被教訓，都能付之一笑了?！?/br>
許盈像是贊同，微微一笑：“是呀。”

氣氛再次緩和了下來。

沈流彥依舊在看許盈，對方那副要說什么的樣子還在繼續(xù)。然而直到結(jié)賬離開，許盈都只在不住的說起一些小事。

他們的車停在不同方向，兩人在咖啡館門口道別。許盈的糾結(jié)似乎達到頂峰，手指纏在一起，半晌唯有動作。

“許小姐？”沈流彥提醒。

許盈回神，深呼吸：“沈先生見笑了，”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月末有我二十四歲生日，家里的意思是，讓我問一句，可否請沈先生陪我跳開場舞?！?/br>
沈流彥一頓。

先前看許盈的樣子，他也猜測對方為難的是家中要求。畢竟這次見面是他們第一次有長時間相處，長輩哪怕僅僅是略有施壓，放在這不吝于初次見面的情境中，也未免令人難以啟齒。

此時此刻，許盈話音落下，他心下便不由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覺。

但這并不是他心緒變動的理由。

真正令沈流彥意外的是，自己聽完對方的話以后，第一反應(yīng)，竟是中午通話時容越那微妙的語氣。

許盈和容越帶著親戚關(guān)系，哪怕平日不怎么往來，那一天，容越大致也是要去的。

像這樣一次外祖父刻意安排的見面已讓容越用那種語調(diào)對他說話，如果是陪跳開場舞，會不會更……

許久未曾有過的情緒倏忽涌上。似乎在兩個人尚未滾上床單之前，容越每每求歡不得時，他看對方，也是同樣心情。

許盈猶在等沈流彥回話。

咖啡店口的燈光下，兩人面對面站立。眼前的人垂著眼，像是思索，視線不知定格在何處，唯有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自己也怎么想都覺得家中長輩的要求太過魯莽。但話已說出，此刻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斟酌道：“貿(mào)然提出這種話，實在不合適，沈先生為難也正常。不然這樣，那些照片到底是沈先生母親的……”

沈流彥靜靜聽完，一邊反省自己居然失態(tài)，一邊答道：“可以?！?/br>
是答應(yīng)下來。

兩人背向而行，許盈懊惱的一步步重重踩在地面上。方才說話不合時宜也就罷了，時間這么晚，居然連一句“不如一起吃晚飯”，這樣理所當然的詢問都忘記。

到底在緊張些什么?。?！

她知道這頓飯是帶了相親意味的，也不知道父母怎就一時突發(fā)奇想……看對方的態(tài)度，已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