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找個地方歇一會？”

青嵐策馬上前，正要說話。秦疏從車簾內(nèi)抑起簾子，低聲道：“避避雨再走?！?/br>
他額間滲著薄薄一層細(xì)汗，臉色隱隱發(fā)青，一手掩在狐裘之下按著腹部，神色卻平靜導(dǎo)演，見青崗露出訝色，松開手：“車上有些顛簸難受?！?/br>
既如此，青崗也沒什么話可講，只得找一處店家避雨。

雖說是秋日，這雨卻來得又大又急，眼看著一時半會沒有要停的架勢。路上行人紛紛奔走相避，不一會兒走得干干凈凈，他們暫避的這家小飯館中沒什么客人。

孟章十分殷勤，張羅著讓小二端茶送水。更是親自將一碗熱湯送到秦疏面前。

在外人看來，他不過是無話找著話道：“好大的雨?！?/br>
秦疏見他臉上微笑著，一只手卻死死扣在桌沿上，忍不住微微發(fā)顫，幾乎是恨不能立即撥劍殺出去。秦疏又何嘗不想能夠一走了之?？上氲娇v然能從青嵐劍下脫身，不出百步就會驚動巡街士兵，小黑帶著自己又能走多遠(yuǎn)。

他心下凄然痛極，面上只能強(qiáng)撐著不動聲色，對著小黑微不可查的搖搖頭。

小黑看出他眼中悲涼擔(dān)憂之意。片刻才垂下眼去，慢慢松開手。

秦疏端起那碗湯，只怕再看著他，連自己都要忘乎所以，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舉動來，轉(zhuǎn)過頭去看外面雨勢。耳邊聽得小黑低聲道：“你喝些熱湯，不要著涼了?！?/br>
與他現(xiàn)在的身份，自然不能與秦疏同坐一處。眼見青嵐走過來，他只得忍痛走開，強(qiáng)掛起笑臉去招呼其余人。

秦疏始終沒回過頭來，小黑只能在眾人不留意的間隙里，久久的注視著他的背影。兩廂無語可對，又豈知各自心中感傷。

這場雨下起來似乎就沒有盡頭，直到黃昏時才稍稍小一些。青嵐讓人買來幾把雨傘，一行人冒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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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養(yǎng)你們是做什么用的?！币卓b的聲音里透眘集中不安和急于宣泄的暴怒。近乎咆哮?！皬慕娭姓{(diào)一隊人馬過來，把各城門關(guān)了，就不信他能插翅飛了！”

幾名無辜屬下面對著他的怒火，面面相覷，想勸又不敢開口。

易縝胸中塞著滿腔怒火，又有莫名的失落不安，只覺再不發(fā)泄出來便要逼得人發(fā)瘋。他在廳中轉(zhuǎn)了兩個圈，覺得呆在這兒著急實在是于事無補，忍不住撥腿往外走，要親自去尋。

怒氣沖沖地才從廳里出來，迎面卻碰上一人。易縝定眼一看，不正是秦疏么。

他滿臉猙獰頓時僵硬的定格在臉上，顯然是呆滯了。秦疏被他撞了一下，不禁后退一步，從袖中掉出一包油紙裹住的東西來，手中撐的紙傘也掉在地上。

易縝手足無措，竟不知該說什么，呆了一會，這才手忙腳亂地把東西撿起來，伸長著手臂將傘舉到秦疏頭上，把另一包東西往秦疏手里塞。見秦疏一臉淡漠，并不收手來接。不禁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你回來了。”易縝訕訕道。臉上扯出個盡量溫和的笑容?？上讲乓环┡?，臉上猙獰之色來不及收斂，此時對著秦疏強(qiáng)作笑顏，就顯得格外古怪難看。

秦疏見他神色有異，謹(jǐn)慎的閉口不答。

易縝原本以為是他逃走，此時見到他回來，不由得有些心虛。但想了想不甘心，又小聲追問：“你到那兒去了？”

青嵐賞過那趕車的仆從，將人遣走。這時落后了兩步趕上來，接口答道：“雨勢太大，我們找了個地方避雨。”

易縝如釋重負(fù)地‘哦’一聲，只顧盯著秦疏，有些呆里呆氣的笑。

青嵐在旁干咳一聲，訝然插口道：“侯爺怎么淋成這個樣子。”

秦疏這才順著青嵐的話打量，只見另一行人全成了落湯雞，全身上下從頭發(fā)到腳底都還濕答答的往下滴水。

易縝這侯爺也好不到那里去，活脫脫就是一只落水狗模樣。頭發(fā)全濕了貼在臉頰上，顯得輪廓格外的鮮明，他目光遠(yuǎn)比平時銳利，于是猙獰起來比平時更加懾人。而露出討好笑容來的樣子，除了傻氣之外，仿佛也遠(yuǎn)比平時要來得格外溫柔些。

青嵐等人所不知道，易縝不放心秦疏一人回來，得到消息之后，除了暗罵青嵐自作主張之外，也顧不得旁人非議，丟下幾位議事的大臣就往回趕。見天色將雨，只當(dāng)秦疏幾人也走的近路，誰知來了家卻得知秦疏幾人還未回來。

他再沿著大道去找——這時已開始下雨，正中秦疏一行人避雨的工夫，就這么錯過了。

幾乎到了禮部還不見秦疏的影子，他于是著了慌。這時那還顧得上坐車，自然是騎馬來的便捷。屬下原本還想勸告他撐傘避雨的，瞧見他盛怒之下鐵青冰冷的臉色，只得把這話吞了回去。

這兩個時辰的工夫，眾人分頭在京城中冒雨奔波了數(shù)個來回。一來京城街道眾多，尋人不易，二來陰差陽錯，竟一次也沒有遇上。

第68章

青嵐見侯爺在門口這么傻站著總不是回事。只是再次開口：“侯爺，有什么話進(jìn)去再說吧。”

易縝這才如夢初醒，顯出手足無措的窘態(tài)來。訕訕地對著秦疏道：“回來了就好?！?/br>
秦疏皺著眉點點頭，提不起力氣來多說一字。他也不愿看著易縝，轉(zhuǎn)眼去看檐下滴落的水珠，眼神寥落。

他才回來就被易縝堵在這兒，在廊下站了有一陣子了，雨霧飄上來，狐裘沾著一層細(xì)細(xì)的水珠，下巴埋在狐毛的領(lǐng)口里，瘦削之余，透出淡淡的青白來，幾乎就淡得像個影子。

易縝瞧得一呆，心里柔軟得一塌糊涂的同時，不知怎地就如被針扎了一下，隱隱的作痛。他愣了一會，本來想動手將人抱進(jìn)去。可一來手中還舉著雨傘紙包，二來身上衣裳全濕，也不好就這么貼上去，再說旁邊還有人看著。

他的神情把這種意圖表現(xiàn)得太過露骨，青嵐迫不得已又咳了一聲，若無其事的扭過頭去。

易縝瞧瞧自己滴水的衣服，這念頭也只得作罷。他把傘住秦疏手里塞，空出一只手來拉秦疏：“別站在這兒淋雨，小心凍著?？烊グ岩路Q了?！闭f完才發(fā)覺正是自己將秦疏堵在這兒，又忙不迭的讓開。

他的手有些涼，雨水順著手指往下滴，秦疏促不及防，剛想縮回手。易縝緊抓著不放，拉著他就往內(nèi)院走。

易縝也不再管其余屬下。青嵐撐著傘站在廳門口目送他濕淋淋的冒雨而去，形容頗為狼狽，偏偏他飄飄然絲毫不覺。青嵐猶豫再三，看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