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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晟堯坐在金鑾寶座上出神的望著不遠處墻壁上掛著的一副席昱若的畫像。 畫中的女子身著一襲水紅色縷金薔薇紋廣陵月華裙,殷紅色的抹胸,肩頭用金色的絲線繡了幾朵玉菊,栩栩如生,仿佛走近時便能聞到那芳香。裙擺是千百條五彩玉線織成的團團麗蝶,又披一層火紅色的薄紗,腳踏水紅步履,當真是風華驚鴻,錦繡傾城,絕世妖嬈,美得驚人。 她正翩然立在一棵梅花樹下,不需任何的動作和語言,便已構(gòu)成了一副最美的畫卷。 這幅丹青,乃陌晟堯親手所作,他這一生,千般溺寵,萬般縱容,都給了她。 此生也只愿為她一人畫娥眉、點絳唇、綰青絲,含笑看她素手嬌顏,羅裙,傾盡溫柔,贏盡天下。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陌晟堯看著畫中的席昱若,眸子里盡是罕見的柔和。 若兒,黑木所說的那孩子可否真是寡人的孩子?你到底又有多少事還瞞著寡人?你……到底何時才能重新向寡人敞開心扉? 翌日,席昱若從長壽宮給太后問脈歸來,就在鳳輦在路過明粹宮時,她無意間向外瞥了一眼,不料這一瞥竟看到了一個熟悉至極的身影。 只見那人身穿一襲粉色襦裙,正拎著一桶水往明粹宮里進。 此人,正是席昱若昔日的陪嫁婢女——薔薇。 “站住!”一聲嬌喝從鳳輦中傳出,席昱若出聲叫住了那人。 尋兒和隨行的眾宮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都是搞得一愣,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紛紛看向鳳輦上的席昱若。 席昱若卻全然不顧,一雙鳳眸直直的盯著不遠處的薔薇。 薔薇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時,腳步一頓,還以為自己是又出現(xiàn)了幻聽,抬步就想繼續(xù)往里走。 “沒聽見皇后娘娘叫你嗎!你是聾了嗎!還敢繼續(xù)往前走!”很快便有宮人機靈的反應(yīng)了過來,上前一把攔住了正打算離開的薔薇。 “啊?”薔薇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便被那宮人給強行帶到了席昱若面前。 她下意識的抬眼,卻在看清鳳輦上的席昱若的容貌后,更是一怔。 這……娘娘,眼前這人,不正是她的主子席妃娘娘嗎?!怎么會?! 這明粹宮是陌晟堯給璦熙建的宮殿,本應(yīng)是公主的居所。 但陌晟堯不知是出于何種想法,雖是建了這個宮殿,卻是一直把璦熙安排在了關(guān)雎宮,并沒有讓她來此入住。 久而久之,明粹宮也就閑置下來了,這幾年里,偌大的一個宮殿一直都只由薔薇一個人在守著。 這五年來,大宣的宮人們早已被陌晟堯換了個遍,宮中的舊人本就沒剩幾個,更何況薔薇終日躲在這明粹宮里,很少與外面的宮人們有所交集,自然不曾聽過新皇后和昔日的席妃娘娘長得一個模樣的傳聞。 因此,這一霎間,薔薇看著眼前的席昱若,全身緊張得像一塊石頭,她的心沉墜得像灌滿了冷鉛。 薔薇2 她的大腦嗡嗡作響,早已失去指揮自己行動的能力,像塊木頭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動,愣著兩只眼睛發(fā)癡地看著那鳳輦上坐著的高高在上的人兒。 “你是何人?”席昱若看著眼前的薔薇,居高臨下的問道。 薔薇仍舊不在狀態(tài),只是呆呆的看著席昱若,一時間緩不過來。 “娘娘問你話呢!”旁邊的宮人見不慣她這副樣子推搡了她一把。 “回稟……回稟娘娘,奴婢是明粹宮的……薔薇?!彼N薇昏昏然然的答道。 “明粹宮的人?”席昱若凝視著眼前的薔薇,語氣平淡無波,似是從來都不認識她一般。 “是?!彼N薇點了點頭,到了此刻,她依舊覺得自己自己恍如夢中,迷惘,凌亂,無助等各種情緒接踵而至,令她不知所措。 “普通侍女?”席昱若一直都沒有轉(zhuǎn)移過視線,她的目光從始至終都聚焦在薔薇臉上,不曾錯過她的任何一個動作和神情。 “是?!泵髅魃鲜讉鱽淼穆曇羝届o得很,卻莫名地令薔薇感到心顫不已。 “既是普通侍女為何不按宮中的規(guī)制穿衣?”席昱若掃了一眼她身上的淡藍色素衣問道。 剛剛離得遠沒看太清楚,如今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她的這身衣服破舊得很,有些褪色的衣領(lǐng),帶著微微的褶皺,衣角還留有曾經(jīng)無法擦洗的殘漬,原緊身顯修身的衣服,現(xiàn)已經(jīng)變得寬松沒了型,衣袖口邊,隱隱有著舊日的痕跡。 她的手臂上和腳上也仿佛沒有rou,身體薄的好像一張紙,一陣風就能把她刮跑。 可,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她,此時此刻還拎著一個盛滿了水的厚重木桶。 薔薇仍有幾分恍惚,聽到席昱若問話,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淡藍色素衣,又看了看周圍其他宮女身上統(tǒng)一的粉色襦裙。 半晌,張了張嘴,還是什么話都沒能答上來。 似是受不了她這副要死不活磨磨蹭蹭的樣子,那宮人又暗中推了她一把,這次的力道大了許多,竟把她推得也恢復(fù)了幾分清醒。 “回稟……娘娘,奴婢剛剛不小心打濕了宮裝,一時間沒什么衣服換,才換了這身素衣?!彼N薇低著頭,斂了眉眼的樣子象個老太婆,滄桑佝僂,水桶的重量把她那兩條瘦胳膊拉得又直又僵,桶上的鐵提梁也把她那雙手勒得暴起了青筋。 “婢女的宮裝只有那一套嗎?打濕了不能換別的嗎?若是旁人都像你一樣打濕了宮裝便可以隨心地換上自己的便衣,那還要宮規(guī)何用?!”席昱若灼灼逼人,上位者的氣勢十足。 她能看出薔薇的不容易,但卻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一點先讓她放下手中水桶的意思。 薔薇被席昱若這一連串的發(fā)問給堵得啞口無言,她該怎么說,自己如今作為一個無主之人,在這五年里已經(jīng)受盡了欺凌,不管尋常宮人有幾身宮裝可換洗,她卻是實實在在的只有這一套宮裝。 平日里這明粹宮里渺無人煙,根本不會來人,所以,縱是偶爾被人碰見她穿成這個樣子,那些人也只會頗為嫌棄的撇撇嘴,懶得主動來搭理她。 誰知道今日,竟招來了皇后娘娘的注意,剛剛被那宮人接二連三的推搡,薔薇的大腦如今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幾分清明。 眼前之人和她家娘娘不僅僅是容貌相同,就連聲音也是相似得緊,唯獨只有眼睛的顏色不同,可……旁人不知也就罷了,薔薇卻是十分清楚她家娘娘當年離開前可是廢了一雙眼睛的,所以,這一切的一切跡象都表明,這皇后娘娘十有八九便是她家娘娘。 心里雖已經(jīng)有了幾分篤定,但薔薇卻是不敢再抬頭看那鳳輦上的人一眼。 只一味埋著頭,任憑眼睛重得抬不起來,長長的的睫羽上掛著來源不明沉重的幾滴珠水,薔薇眨了幾次,那淚水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