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嫁妝，應(yīng)該還是勉強足夠的吧。

他這輩子再沒了什么追求，只要能夠看著這個無依無靠的小家伙長大成人，順帶著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過余生，就要感謝上蒼了。

“大伯，昨天那個哥哥不是說要把照片給我的嗎？”

“啊，好像是這么說來著。”嚴冰語把皮筋繞幾道，“今天就梳一個馬尾好了。”

“可是……”

“小秋兒，你的畫具準備好了沒？”

“大伯……”

“你的紙用完了吧，我去給你裝一點?！?/br>
小家伙嘟嚕著小嘴兒，一臉不甘和無奈地坐在凳子上看著嚴冰語走到柜子旁。

嚴冰語蹲下來，抽出幾張畫紙，沉默了片刻后才開口：“那個哥哥也許是太忙了，我會幫你催的。”

“好！”她從凳子上蹦下來，背上書包，才走了幾步又垮下臉來，“可是大伯，我們好像不知道怎么找到那個哥哥呀?！?/br>
“小秋兒，我們還不走就要遲到了！”嚴冰語把紙裝到她的書包里，“這件事晚上再說。”

小家伙吐吐舌頭，“大伯你腳傷了，我們今天坐車去上學(xué)，所以不會遲到的。”

嚴冰語無奈地嘆口氣，拉住她出門，一邊鎖門一邊說：“那個哥哥一定不會忘記的，你好好上課，要是他忘記了我就——”

“就帶我去游樂園！”小家伙很迅速地接嘴道。

“沒問題?！眹辣Z聳聳肩。

安了心的小家伙背著書包一蹦一跳地下樓，嚴冰語看著她鮮活的背影，呆立了一會兒后才大叫一聲：“你小心點！”

冬天難得放了個晴，顧殊城在電腦上選圖累了，便到窗子旁邊眺望，不遠處的江灘映入眼底，波光粼粼。

“怎么樣，回到故鄉(xiāng)感受如何？”肩膀上搭了一雙溫柔的手。

“這里的氣候還是半死不活的老樣子，不過仍是比較值得懷念?！鳖櫴獬前涯请p手握住，“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拜托！”蘇茵把手抽出來，佯裝生氣，“今天是元旦，法定假日?！?/br>
“呃，太忙了，忘記了。”顧殊城拍拍腦袋，突然又笑得神秘，“既然是法定假日，那我也給自己放個假好了。這么說來我們今天可以過二人世界羅？”

“發(fā)神經(jīng)。”蘇茵瞪他一眼，“我先回國這兩年也沒聽你說多少甜言蜜語，一回來就像中了邪似的，凈撿好聽的話來說?！?/br>
蘇茵這句牢sao也只是說說而已，她并不是個特別計較的女孩子，天性的溫柔讓她充滿了包容。

“阿城，這是你新拍的照片嗎？”談話的空擋，她瞧見了桌上擺著的幾本相冊，便走過去拿起來看。

“好可愛的小孩子們哦，怪不得你這次要以兒童作為題材，連我看了也忍不住想要親近他們?！彼贿吙匆贿吀袊@。

“喜歡的話等我們結(jié)婚了也可以要幾個?！鳖櫴獬菧\淺笑道。

“等我們結(jié)婚？不知道是哪個年月的事情了。”

顧殊城本來是個在外極吃香的人，在國內(nèi)念大學(xué)的時候，她就曾經(jīng)偷偷送過他巧克力。后來也不知道是怎了，他不再出去招搖，緊接著就同她一同到了國外去念書。顧家出事之后，顧殊城非常冷靜地宣布他要改學(xué)習攝影，并且果斷地開始了他的攝影之路。

他們兩個的感情一直都是那種不溫不火的狀態(tài)，這樣也持續(xù)了好幾年，雙方似乎都默認了對方，偶爾一兩句調(diào)情的話，但更多的時候像是相敬如賓。家里似乎有讓他們兩個結(jié)婚的意向，顧殊城也時常把以后結(jié)婚的話拿出來說，但蘇茵覺得這只不過是家常便飯似的情話，對于那個人來說，其實從不往心里過。

他就像一只燃燒不起來的濕柴，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也許他們會維持當前的狀態(tài)成為一對模范夫妻。

又或者，他其實是已經(jīng)燃盡的煙灰？

“誒，這個小丫頭挺有意思的。這是在——這是在幼兒園拍的吧？”蘇茵把最后幾張照片速翻過，“你把她的照片單獨集成冊了嗎？嗯，作為主題照還是很不錯的嘛?！?/br>
“不是?！?/br>
手上的照片突然被拿走，蘇茵抬頭看顧殊城，他的表情有一些波動。

似乎覺得突然的舉動有些不自然，顧殊城咳嗽幾聲，對蘇茵放輕聲音，“我有些口渴，幫我倒杯水來吧?！?/br>
趁著蘇茵去倒水的空檔，他把那最后一本相冊打開，盯著里面的照片沉默了一會兒。

他把它放在最下面，便是不想再看到。雖然當初說要把照片給他們，可卻是想等著那人主動聯(lián)系他，然而三天過去了，那個人連一條短信也沒發(fā)給他。

就算到今天，那個人也還對他們家有敵意嗎？

那個人為何會做出那些讓他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隱約從父親那里知道了一些，再加上幾分猜測，也差不多能把真相補全。

可笑的男人，偏執(zhí)極端得讓人咬牙切齒。

不過，那只是別人的故事，他顧殊城頂多能作為一個客串過的路人甲，多加幾句評論罷了。

有些煩躁地將相冊扔到一邊，他繼續(xù)對著電腦選圖。蘇茵幫他榨了杯果汁，還是很貼心的溫熱，顧殊城端到手上時，頓時對這個女孩子生出份愧疚來。

他不該還想一些已經(jīng)過去式的東西，憐取眼前人才是對的。

他把蘇茵拉到自己身邊，女孩子身上有股甜蜜的香氣，就和杯中的果汁一樣。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嗯？”

“橙子味道的。”

“啊，你說的是我今天新?lián)Q的唇彩吧，有這么香嗎？”女孩子將手指搭在嘴唇上，有些疑惑地問。

顧殊城低笑了兩聲，攬了蘇茵的腰，親吻她的唇。

是女孩子柔軟芬芳的唇，帶著幾許嬌羞，幾分被動。

他放開她，把她抱在懷里，“我以后可能不會再走了，等再過一年，一切都安頓下來，我們就結(jié)婚吧?！?/br>
蘇茵相當驚詫，她瞪著眼睛，“阿城，現(xiàn)在說有些早了吧?！?/br>
“早嗎？再過一年我們都二十七八了，難道你想到了三十再做mama？”

蘇茵咬了唇，今天的顧殊城很奇怪，似乎急于做什么承諾似的。

“那就先等你工作安頓了再說吧?！彼D(zhuǎn)移話題，“噯，我們策劃部最近要搞活動，去森林公園做燒烤，她們都知道我有個男朋友在國外，聽說你回來了，讓我一定要帶你去?！?/br>
“可以啊，什么時候？”顧殊城一口答應(yīng)，“正好我?guī)湍銈兣膫€照留戀什么的?！?/br>
“那就行，你也不用擔心去會很悶，同事們都會帶戀人過去，一定會很熱鬧的?！?/br>
展覽的場館出了一些問題，忙碌了幾天把事情處理好，顧殊城只覺得身心疲憊。之后便迎來了蘇茵口中的燒烤聚餐，當成一次放松的機會貌似還不錯。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