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爺少爺們你們就不怕晦氣么？

    好吧，紫鵑其實也理解他們的震驚。

    這些貴人們看見當(dāng)年四代列侯，五代也是二品大員的姑蘇林氏沒經(jīng)歷政治打擊抄家下獄，就淪落到一年里最重要的祭祀活動，都是一個小丫鬟在偏僻的小路邊燒點(diǎn)紙錢，還差點(diǎn)被馬踩死的地步。

    這樣的心情估計和郭子儀聽到工匠說的“數(shù)十年來，只見人自改換，墻皆見在”的時候有類似心情吧。

    自己是不是能利用一下他們這種兔死狐悲的感情，為自己打個掩護(hù)，不讓這事傳到賈府去呢，紫鵑一般冷眼觀察他們，一邊思量著。

    “你們姑蘇林家——沒有別人了么？”這話還是委婉的，看來對林家還有尊重，就是說事情還有余地。

    紫鵑就低著頭帶著悲傷的聲音說：“除了我家姑娘五服里沒有別人了?！?/br>
    一般來說，祭祖祭七代啊，五服里沒人了，就是說沒有祭祀這些近代的祖先了。所以林家小姐只能派丫鬟出來在路邊祭奠一下了。

    我們實在沒辦法啊，不是我詭異，不是我們林家玩行為藝術(shù)，是走投無路了。這能做著不合情理的事情了，快同情我吧！紫鵑努力在聲音和神態(tài)上表現(xiàn)出這種無奈的悲傷。

    英雄末路比一般人末路更讓人同情，同理，一個世家的背影更讓人感嘆，何況這些人看起來和林家一樣是富貴階層的，更容易感同身受。何況這執(zhí)行人又是個楚楚可憐的柔弱女子。

    好吧，想自己和楚楚可憐，柔弱這樣的詞聯(lián)系起來，紫鵑自己都起雞皮疙瘩。紫鵑的前世從幼兒園直到被迫穿越，都完美的演繹了一句話“誰說女子不如男”?，F(xiàn)在卻要裝作柔弱女子來博取同情，紫鵑這么一想就真悲從中來了。

    紫鵑確實給這些人留下的印象頗好，一個弱質(zhì)芊芊的女流，敢孤身一人在這偏僻的小路上祭奠已故的主人，很符合這些富豪階層男人的思維里的美好的忠仆形象。

    想想吧，在本該喜慶團(tuán)圓的除夕夜里，清冷的小路邊，美麗侍女孤身一人在寒風(fēng)里祭祀舊主，多么符合忠義又唯美的畫面啊。()

    ☆、170、隱語

    紫鵑擅長察言觀色——前世里談判練出來，在賈府里加強(qiáng)訓(xùn)練過的，看得出對方大概思維走向，實在是更加悲從中來。唯美你個頭！悲催才是真的，真的好冷，偏讓你們這么一折騰，還受了傷，身上也這么狼狽，怎么回去??？

    不過有的時候，還是必須要裝柔弱的，比如現(xiàn)在，對方突然感覺慚愧起來：人家多么不容易的來祭奠一下故主人啊，就這么被自己攪合了。

    這人的印象對思維影響很大的，比如剛才踩了貢品的擔(dān)心晦氣的心情變成了同情，連剛才紫鵑冷冰冰的話，也成了個性。不是個烈骨鋼腸的女子怎么敢孤身私祭故主啊，雖然是她家小姐要求的。

    不過從實際情況上說，敢像紫鵑這么作為的，在這個時代還真沒多少女人能行。但是物以稀為貴，因為少，所以可以樹立為典型，這個典型是好是壞，就看給人的印象了。

    顯然紫鵑的印象分是正分了。要是成了負(fù)分，紫鵑也就距離末日不遠(yuǎn)了。特立獨(dú)行是不容易的，弄不好就成了出頭的鳥。

    當(dāng)然紫鵑本意不是要特立獨(dú)行，只是骨子里的本質(zhì)有些改不過來，不是你想要按照這個時代的規(guī)矩來，就真的能完全的成為這個時代的思維定式的。

    有時候意外出現(xiàn)，就成了現(xiàn)在騎虎難下的情況，紫鵑只好裝柔弱力求蒙混過關(guān)。

    眼下形勢還不錯，可是還有個智商約等于賈寶玉的小朋友呢：“你們家沒人了，你們姑娘和你怎么辦??？”

    “……我們老爺夫人雖然去世了，林家也沒什么可以倚仗的族人了，不過我們姑娘還有親戚可以投靠的。”紫鵑想著萬一讓賈府知道了的話，要先做好功課，說賈府點(diǎn)好話，留下回旋余地才是。

    “有親戚的話……”“賈寶玉”也不是腦殘的，有些話還是知道不好說的。

    紫鵑就說：“總不能把自己的祖先請到親戚家吧。天底下沒這個道理的。

    我們姑娘想著年節(jié)人家都忙，不好給人添麻煩的，想著反正都是在外邊私祭的，怎么也是一樣。關(guān)鍵在于心誠。

    這么多背井離鄉(xiāng)在外頭回不去的，不是都這么祭奠了上千年，形式只是形式，孝心都是一樣的?！?/br>
    行了，這樣把賈家摘出去了，我們姑娘認(rèn)為行事不重要，不給人添麻煩才這么簡而化之的。我們自愿的。不怪別人。當(dāng)然人家信不信，你也管不了。

    “真是我們冒犯到了?！笨催@話差不多，可是語氣和剛才的敷衍有區(qū)別了。

    “哪里，也是我考慮不周，應(yīng)該找個少人經(jīng)過的地方?！比思铱蜌饬耍嚣N也客套了，重頭話還在后頭：“倒是我耽誤諸位的功夫了，這除夕夜的。大家都急著回去的，實在對不住了。”

    “你這祭祀……”

    紫鵑一邊把祭品扔到路邊，一邊說：“已經(jīng)祭奠完了。只是等一并燒了紙，再收拾。把接送的儀式合在一起了，所以就差燒紙了。本來要早結(jié)束的，因為風(fēng)大這紙總燒不起來，就耽誤了功夫。

    耽誤諸位功夫了，實在抱歉了，諸位請便吧。我們家主人也不會怪諸位的，畢竟這是公共的地方，誰都能走的，是我占了這路才如此的。本不是諸位的錯。剛才我有些嚇到了，有冒犯的地方請多包涵。”

    你們不是怕踩了給死人的祭品晦氣么，趕緊開解一下沒這事。

    “既然形式不重要，你不如打發(fā)個小廝婆子的來。”

    紫鵑直起身，正視對方：“可是那不是我們林家人啊。”這個理由能應(yīng)付過去了吧，這種和對方本來沒有關(guān)系的理由解釋。只要你裝的義正言辭，對方就會信。何況這話里還有私貨，不知道對方聽不聽了。

    果然：“那不打擾姑娘了。這些碎片，姑娘也不好收拾，我等會兒派小廝來打掃吧?？上Ч媚锏募榔愤@樣了。”

    紫鵑正發(fā)愁這些碎片靠自己撿怕是不行啊，聽了這話，當(dāng)然高興了：“那先行謝過了。這祭品本來不能拿回去的?！痹挷荒苷f滿，總要留一點(diǎn)尾巴，有時候這點(diǎn)會很重要。

    聰明人說話最不費(fèi)勁：“……那姑娘這樣不要緊吧？”你不帶祭品回去為了不讓人知道吧？可是這一身又是土關(guān)鍵還有紙灰的，回去能蒙混過去么？

    “我有個姐妹就住在附近?！庇行┰挷挥萌f，大家都聽的懂。

    對方估計也真的著急，可不是這是除夕夜啊，就紛紛上馬走了。紫鵑自己收拾了殘局，繼續(xù)燒紙，這次運(yùn)氣比較好，火終于燒起來了，順利的把紙錢燒完。當(dāng)然貢品是不能往火里扔了。

    不管儀式對不對，不管中間出了什么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