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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閣長老氣的發(fā)抖。執(zhí)事長示意督查隊讓路:“勞煩諸位前來,堂中已備好茶?!?/br>學院禮數周到,但態(tài)度強硬:劍閣路遠,圣人又閉關續(xù)命。這里是南淵的一畝三分地,要查問也該學院問。胡先生說人什么時候恢復,人才算恢復。前廳眾人品茶打機鋒,后院,程千仞被悄無聲息地轉移到醫(yī)館。來湖心島還可以說是關心后輩,拜訪院判,若再追去醫(yī)館,用意太明顯,有失身份,只得暫時作罷。正巧程千仞也睡夠了,回到熟悉的林字診室,半靠在床頭看書。渾身透出劫后余生,享受生命的淡淡歡欣。“顧二走了多久?”林渡之:“約摸半個時辰?!?/br>“徐大,我想吃飛鳳樓的金絲粥。”“這能喝嗎?”得到林醫(yī)師點頭,徐冉一拍大腿:“我給你買去!馬上回來!”能讓程三開口提要求,看來是非常想吃了。程千仞笑道:“順便買幾份清淡素菜?!?/br>“行!你受傷了你老大!”門口有督查隊員把守,去樓下端碗湯藥的功夫,林渡之再推門,倏忽一驚。窗戶開著,寒涼秋風灌進屋里,吹動枕邊書冊嘩嘩翻動。守衛(wèi)隨他跑進來:“出什么事了?”診室空無一人。林渡之不慌亂,以佛門神通感知。屋內沒有生人氣息,沒有戰(zhàn)斗痕跡。程千仞自己跳窗逃跑了?督查隊員聽聞,一人從窗口發(fā)出號箭。“四個大門全部戒嚴,院墻覆蓋示警陣法,人跑不出學院?!?/br>林渡之正要隨他們出去尋,忽而心頭微動,快走幾步,打開藥柜里的暗格,取出一支剔透美玉雕琢的刀匣。入手重量不對,匣子空了。*****“湖主賞光,蓬蓽生輝。粗茶淡飯,拙樂劣酒,若有招待不周,還請擔待?!?/br>顧雪絳大方的受用:“客氣了?!?/br>帷幕后美人起舞,曲樂有濃烈的皇都風格,與明鏡閣大不相同。氣氛平靜詭異,顧雪絳自顧自地吃菜飲酒賞樂,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觥籌交錯間,客人不見絲毫緊張,幾位主人對過眼色,擺手示意舞樂停下。鐘天瑾道:“往事不可追,其實大家…本不必鬧到如此地步,只是缺一個坐下來好好聊聊的機會……”再難說出口的話,一旦開始說,也會越說越順。“畢竟有過去的情義在,以前一起喝酒打馬…我們大可放下仇怨,化干戈為玉帛,互惠互利。不然斗得兩敗俱傷,讓旁人白撿了便宜,等你從南淵畢業(yè),還可以回皇都做回湖主,重新擁有曾經的一切。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立心血誓?!?/br>心血誓足以體現誠意。不得不說,這是最好的結局了,今夜不必見血,他們各退一步,互相立誓,然后起歌舞,添美酒,主賓俱歡。六個時辰前,神鬼辟易震驚天下,很多事因此發(fā)生改變。程千仞到底是什么來頭,從哪里得來這把神兵?殺顧雪絳容易,他朋友必會為他報仇,兩方將不死不休。暮云湖的布置只能發(fā)作一次,雙院斗法已經結束,時間不夠他們重新布局。想不留痕跡地殺死程千仞幾乎不可能。顧雪絳沉默,只是倒酒。百年佳釀“醉東風”。尋遍南央大小酒肆,再沒有這么好的酒。這是他離開皇都時,別人送給他的,今夜又被他帶上畫舫,與皇都舊友共飲。白玉玦心想,他會答應的。這顯然對他好處更大,既然肯聽鐘天瑾把話說完,說明他在思考。他們都是成年人了,應該懂得權衡利弊……顧雪絳說:“我不?!?/br>席間眾人齊齊變色。甚至有兩三人霍然起身。多可笑,他就像跟這個世界鬧脾氣的小孩子,無比正確的道理聽不進去,張嘴就是‘我不’。但是沒有人笑。因為他是花間雪絳。他的酒倒好了。顧雪絳做一些事情的時候,似乎帶著儀式感,用徐冉的話說,一身窮講究的毛病。“喝罷這杯酒,情義俱消。你們殺我不算忘恩,我殺你們不算負義?!?/br>氣氛急轉直下,秋風驟寒。第74章(捉蟲)鐘天瑾接過那酒盞,手腕微顫,冷汗浸濕衣背。縱然做了萬全準備,到底還是緊張。“啪!”他忽一揚袖,酒盞摔得四分五裂,酒水四濺。“敬酒不吃吃罰酒!”擲杯為號!四面門窗爆裂,煙塵乍起,紅燭明滅間,人影散亂。眾人默契地躍至艙外,紗幔被勁氣絞碎,舞者袖間軟劍如銀蛇出洞,成圍攏之勢攻向顧雪絳。同一時刻,從畫舫懸燈到湖畔寒柳,無數道玄妙氣息沖天而起。埋下的陣法已經啟動,暮云湖氣機封鎖,如一張鐵網罩下,無法被外界探知推算。“明早太陽升起,這座畫舫發(fā)生的一切都不會留下痕跡?!?/br>鐘天瑾等人站在船頭觀望艙內動靜,不過須臾,室內一靜,燈火俱滅。白玉玦喝道:“退!”一道沛然莫御的勁氣沖出,眾人飛速掠退十丈,堪堪避開。“轟——”重物墜地,船板劇震,原來是顧雪絳扔出一張長案。“他的武脈果然恢復了!”那人從黑暗中緩步而出,面容平靜:“僅僅如此嗎?”寬闊的甲板上,華燈高懸,湖風浩蕩,吹得他衣袍獵獵。“放箭!”畫舫的雕欄露臺、飛檐翹角上,不知何時布滿□□手,數百張連弩居高臨下,緊弦待發(fā)。隨一聲號令,箭雨鋪天!程千仞在冰冷漆黑的河水中潛游。南方多水澤,南央城地下水域四通八達。從南至北,太液池、月河、暮云湖、甚至安國大運河,其間至少有一條水道相通。今夜千瘡百孔的太液池尚未修補,湖底陣法破損,他得以潛入湖中,渡暗河往北去。不知是不是修為提升的緣故,程千仞覺得自己恢復速度更快了。他身覆真元,一盞茶的功夫,飛速游過大半個南央。顧雪絳周身勁氣狂涌,迎風揮袖。慘叫聲接連響起,箭勢反沖,令弓箭手頃刻死傷過半。他踩著一地斷箭,步步逼近船頭:“我敢來,你們卻不敢與我對戰(zhàn)。既然心生懼意,便終生贏不了我?!?/br>眾人被激得面色青白,卻沒有動作,白玉玦冷笑拍手。顧雪絳心生警兆,縱身上廊柱,踏飛檐。一連串急促爆炸聲緊緊追襲,混雜火藥的鐵石在他腳下炸開火花。火銃換下連弩。顧雪絳沒想到,他們居然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