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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屬感,你看懷清懷明,到現(xiàn)在還叫我山主。談不上喜不喜歡,慢慢習慣吧。”幸好有逐流陪我。他在心里默默補充。***林渡之打碎琉璃鏡時,波旬正坐在菩提樹的枝干間摘菩提果,聽見動靜,黑色羽翼扇動,倏忽落在佛子面前。“這么不小心,弄傷自己怎么辦?”碎裂的鏡片閃爍著微光,因為無人重拾,漸漸黯淡。琉璃寶鏡名叫‘觀自在’,林渡之從前只在典籍中見過。魔王送來寶鏡,不是為了讓佛子用它坐照自觀,或觀賞天地美景。他想讓林渡之看到,他所保護拯救的人間,如何繼續(xù)殘酷的斗爭,以及人在命運面前,何等弱小無力。林渡之從前游歷大陸治病救人,見遍生死,寶鏡不足以動搖他心志。直到今天。他看著波旬,長嘆一聲,眼里終于有了點情緒。然后他站起身。波旬問:“你去哪里?”“去救他?!?/br>波旬冷笑道:“我還沒死,你怎么出去?”林渡之停下腳步,問道:“你可以救他嗎?”魔王覺得不可思議:“你說什么?!”林渡之:“我與此人有舊誼,如今他命懸一線,我無法坐視不理?!?/br>他態(tài)度直接坦蕩,神色平靜。因為他知道,面對魔王,任何話術(shù)都是多余的。波旬:“他本就該死……除非,你求我。”林渡之:“求你?!?/br>魔王直直看著他,片刻后突然大笑,笑聲在空曠黑塔中回蕩。“你心有掛礙,也想成佛?!”林渡之不與他爭辯。只重復(fù)道:“求你救他?!?/br>波旬笑罷,神色漸漸變得溫柔天真。“你抱著我講個故事,還像以前一樣。我就去救他?!?/br>魔王拿捏住對方軟肋,開心地收起背后羽翼。佛子收起護體佛光,問道:“你想聽什么故事?”☆、“你會習慣的?!被实郾菹卤P腿坐在地上,駝背低頭,毫無威嚴,“沒能交給你一個太平江山,我很抱歉。但你比我幸運,不用面對血緣親近的敵人。”程千仞目光落在廢殿方向,溫樂引他去過,深宮一隅,一片漆黑。不禁想起東川山脈瀑布頂端,與安山王一戰(zhàn)。皇帝陛下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對皇位的爭奪,不止源于虛榮、權(quán)欲、嫉恨,更多是血脈里的野心、宿命責任感,自以為能為天下帶來幸福?!?/br>“年輕時候,我不喜歡來這里,在下面,我是人間無所不能的帝王。站在這兒,卻只能看見有限的星空,未知世界浩大無邊,而我渺小至極……當年皇兄不服我,我殺皇兄,我父皇不服我,我殺父皇,七大宗門不服我,我驅(qū)逐宗門離開皇都。誰還敢不服?要讓天下人閉口,忘記我的錯,就得有更大的功績,東征、建造白雪關(guān),開鑿大運河,上對先祖,下對后人,問心無愧?!?/br>程千仞安靜地聽著。關(guān)于皇帝是個怎樣的人,溫樂說他是慈愛溫和、有時捉摸不透的父親;安國說他是年輕時好勝,親緣淡薄,中年變得寬仁的君主;安山王說他是堅持錯誤道路的固執(zhí)□□者。“等到有了你,我才經(jīng)常來這里,思考命運、星空、未來等等琢磨不透的問題?!?/br>程千仞心中一緊。他有一種強烈直覺,就在今夜,許多困惑將揭開謎底。“因為我是一顆帝星?”老人眉頭緊皺:“是?!?/br>皇帝陛下不擅長表現(xiàn)悲傷情緒,當這種陌生情緒出現(xiàn),便只能皺眉。程千仞不知為何竟覺察到了,于是伸手拍拍對方肩背。摘星臺無茶無酒,四面透風,不算好的深談地點。但對他們二人,沒有比這里更具意義的談話場合,一切好像命中注定一般。“你出生那夜,漫天星辰黯淡失色,只有一顆破云而出,照亮北邊夜空?!?/br>程千仞輕聲道:“既然這樣,誰能封印我的武脈,讓我在東川自生自滅。只有你,對嗎?”片刻之后,他聽到答案。“……對。”日漸老邁的帝王,仍不愿放下權(quán)力和榮耀。早慧的兒子初露鋒芒,令他欣慰卻暗生戒備。如果政見不合,更易父子相疑,最終反目成仇。程千仞想過這種可能性。但故事不該是這樣。除了皇族,他們是參悟天道規(guī)則的修行者。“帝星是天命所歸,但你滿月那天,星象變了。你是一顆末代帝星,必將為王朝帶來覆滅!”程千仞猛然站起身。電光火石間,朝歌闕在劍閣懸崖邊對他說的話,瞬息浮現(xiàn)腦?!叭绻醭矞绲拿\不可轉(zhuǎn)圜,我有責任為人族完成這件事?!?/br>當時情況緊急,他根本無暇細想,如果殺魔王能成功,人族必然輝煌空前,何來‘王朝覆滅’的命運?朝歌闕注視星空時,‘看見’了多少,知道多少?“我看著你一天天長大,天資縱橫,野心勃勃,我為你感到驕傲。你是我最優(yōu)秀的兒子……”程千仞低頭,看見老人眼中似有淚光閃爍。他出生的時間點很幸運。年輕時狠厲專斷、弒父殺兄的君主,隨歲月流逝,變成向往親情的慈愛父親。一邊是王朝命運,一邊是最疼愛的兒子。殺不得,留不得,最終做出一種看似荒唐的軟弱決定。“我入宮之后,你一直不出面見我,是因為這個?末代帝星的預(yù)言?”老人不答。話題有點沉重,程千仞決定講個笑話調(diào)劑一下。“上次在摘星臺,你突然給我一棍子,難道是想補救錯誤,試試能不能殺了我?”對方?jīng)]有笑,抬起臉,雙眸古井無波。氣氛愈加古怪。程千仞輕咳一聲。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一場關(guān)于父子親情的對話,真正的原主卻死在東川,自己沒有記憶,無處傷懷。皇帝陛下?lián)炱鹬裾?,慢慢起身:“我沒再想殺你。天亮之后,我會宣布禪位。后天為你舉行登基大典?!?/br>“朕愿意接受一切結(jié)果,就當再與天命賭一場?!彼焓种溉?,“星辰光輝是遮不住的,就在那里,你看,大放光明的帝星!”程千仞努力凝聚精神,半晌,不得不再次糾正對方:“我沒有突破,看不見。”皇帝陛下嘆氣:“你修行的目的,就是突破嗎?”“當然?!?/br>“那這套劍法應(yīng)該叫‘打江山、坐江山’!”程千仞似有所悟,卻摸不清楚那種感覺:“我不太明白。”“這座摘星臺,第一次你自己走上來,剛才我?guī)阕禉C上來,有沒有不一樣?”“有一點?!?/br>“攀一座險峰,遇見盛開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