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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追亡逐北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7

分卷閱讀57

    身邊有個男子,與他有茍且之事,最受寵愛,你們將他的妻兒流放西海,那個男子又是怎生處置的?」

「……這些事都是元熙在辦,我不甚清楚?!刮也恢栏赣H究竟知道多少,低頭不敢與他對視。

「是嗎?」父親放下茶盞,道,「好在小畜生已被燒死,他天性涼薄,對枕邊人也不會有什么恩義,諒也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

「……是?!?/br>
「我乏了,你也去歇息吧?!?/br>
「是?!?/br>
我站起來,輕輕退出暮氣沉沉的內(nèi)室,到了門口,聽到父親一聲長嘆,吐出「孽障」兩個字來。我如遭重?fù)?,慌慌忙忙離開。

恍惚間出得敬嚴(yán)宮,坐上軺車,駛了沒多久,有一個熟悉的纖瘦身影從轉(zhuǎn)角處過來,望見我的車駕後,便與隨行人等跪在路邊。

我下車,走到她跟前。

「參見陛下?!?/br>
「平身吧?!刮疑焓痔摲?。

「謝陛下?!贡虄荷碜右活?,輕輕退開一步。她是我踐祚後,唯一被冊封為新皇妾室的女人,按照元熙的意思,恐怕也是最後一個。

兩年前在她身上洋溢的奪目青春,令我心生向往,如今那翠綠的生機(jī)早不見了蹤影,只剩下頭上沉重閃耀的墜飾,昭示著作為嬪妃的榮光。

兆安沒有殺她,卻處了幽閉之刑,也因此元熙放心讓她來應(yīng)付天子妻妾空缺的尷尬,不必?fù)?dān)心又有人來搶他尚未到手的大位。碧兒的孩子沒了,自己又身受殘酷刑罰,我抱愧,卻又難以面對知曉蕙風(fēng)園中種種過往的她,因此如非必要,兩廂并不見面。

她正要去敬嚴(yán)宮請安,剛交換了幾句不咸不淡的問候,她看向我背後,臉色一變,向來人請了安,便告退而去。

「兒臣參見父皇。」

元熙跪倒在我身後,這些禮數(shù)他執(zhí)行得直入夸張境地,也順便賺個「太子仁孝」的評價。子敬父本是倫常,可天下皆知我的皇位是他起兵逼兆安退位而來,因此他尊敬我這個無用的父親,竟令人分外感動了。

「我兒平身。」我看著他,不知道要說什么。這個兒子我大概永遠(yuǎn)沒有辦法再親近,錯在他、在兆安,恐怕更在我。

「父皇這是去哪里?」

我不知為何有此一問,茫然看他,半晌才道:「朕去書房。」

「原來如此。」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兒臣還以為父皇又要去蕙風(fēng)園了?!?/br>
「去哪里,都是一樣的。」這個宮里皇帝會逗留的場所,都有「他」的影子,難道真要我為了逃避去遷都嗎?

「兒臣有一問。」

「什么?」

元熙靠近,在我耳邊道:「君臨天下的滋味,與雌伏于男人身下承歡相比如何?」

「……」看他的神情我就知道不會有好話,卻沒料到是這樣直白的一句。

「您是不是被調(diào)弄得上了癮,才幾次三番不肯下殺手,就連他現(xiàn)在那副鬼樣子,也愿意委身相就?」元熙話中帶著強(qiáng)烈的憤怒,雙眼卻看向別處,好似斥責(zé)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太子說話要有分寸。他是你的皇叔,也是自愿禪位的前代國君?!?/br>
「所以你便天天過去服侍他?真可笑,一個才出來,一個又住進(jìn)去,看來蕙風(fēng)園真是龍興之地。」

「你若不愿看到我們,挑個日子,朕傳位于你?!?/br>
「好一個我們。多慮傷身,父皇還是好自為之吧?!顾吐曊f完刻薄的話,又?jǐn)[出一副恭謹(jǐn)?shù)臉幼?,「兒臣告退?!?/br>
「等等?!?/br>
「父皇有何示下?」

「對你四叔他們,不要趕盡殺絕?!?/br>
「為何?」元熙沉下臉,頃刻間渾身就仿佛長滿了倒刺。

「你畢竟也要有子嗣繼承。」

他老成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怒道:「你怎知我自己不會有後?」

我輕描淡寫地道:「太子妃都遠(yuǎn)走大漠了,不是嗎?」

「住口!他可不是什么太子妃!」元熙吼完拂袖而去,早把行禮忘得一干二凈,找我究竟為了何事,也一句未提。

我有些想笑,不管他在朝堂上如何表現(xiàn)優(yōu)異,面對有些人有些事,仍不過是個十六歲大的孩子。

上了軺車,執(zhí)韁內(nèi)侍猶豫地問:「陛下,去御書房嗎?」

我道:「蕙風(fēng)園?!?/br>
蕙風(fēng)園。

「大哥!」兆安用孩童般的口氣高聲呼喚,一往無前向我奔來,途中顛躓,又迅速站穩(wěn)了繼續(xù)。

他的左半邊臉完美如昔,右邊卻有著凹凸不平的丑陋疤痕。這疤痕一直延伸到脖子以下,以及大半條手臂。

那日元熙帶大批軍馬圍困蒼山行宮,兆安派鄭秉直捧著禪位詔書出來,自己在寢宮引火自焚。等到元熙派人進(jìn)去,房梁正好掉落在重甲持劍端坐的他身上,據(jù)說他當(dāng)時一聲未吭。

外人都道先君在蒼山圍場自裁,事實上他昏睡了整整兩個月,醒來時,成了只記得母親生病臥床的六歲孩子。

也許姨娘辭世那夜,聽了父親的一番話後,他的心靈就已扭曲。我沒有善盡為兄的責(zé)任,關(guān)懷流于形式,每每貪于享樂疏忽職分,母親的苦心也沒有好好體察。只要我曾經(jīng)認(rèn)認(rèn)真真看過兆安的眼,哪怕只是一次,怎么會辨不出他的壓抑與異常情愫?

所以上天也將懲罰降在了我頭上,何其公允。

「大哥!」他圍著我蹦蹦跳跳,左手開心揮舞,右臂無力垂在身側(cè)?!复蟾缒憬裉靵淼煤猛?!」

跟在他身邊的鄭秉直朝我行禮——這老內(nèi)侍從沒喚過我「陛下」。我問他:「二郎今天聽話嗎?」

兆安搶著回答:「二郎很乖很乖,寫了整整兩張大字,鄭叔叔獎勵二郎吃糖!」

他的右手再不能使用,現(xiàn)在正學(xué)左手寫字。

「是嗎?快讓大哥看看?!?/br>
我執(zhí)起他的手,走向蕙風(fēng)園二樓,面對他每次都要提出的詢問,流利編造出他生病睡了許多年,父親母親奔赴邊關(guān)打仗,五郎去當(dāng)舅舅家的小孩,姨娘下江南探親,明遠(yuǎn)被送到神醫(yī)家里常住之類的謊言。

「那么,只有我和大哥在一起了嗎?」

「……對?!?/br>
「真好?!?/br>
我猛然停下腳步。

無視我的震驚神色,兆安完美的左臉上漾起天真笑意,站在二樓欄桿後眺望遠(yuǎn)方,重復(fù)一遍:「只有二郎和大哥在一起,真好?!?/br>
我恍惚回首西望,只見彩霞滿天中,一抹血色殘陽,緩緩沒入山坳。

——全文完

番外余溫

有道是一場秋雨一場寒,即使在號稱天候溫暖適宜的江南,驟然轉(zhuǎn)涼之際的冷雨,也頗令人難以消受。

孫兆功一手撐油紙傘,一手撩著衣擺,急急忙忙走在路上,布鞋上早濺滿泥水,肩頭後背也已打濕。終于來到一座小宅院的門前,他抖了抖濕衣,收起油紙傘,推門進(jìn)去。

「大爺回來了!」

五十多歲的老婦正倚在前廳門口焦急張望,見他回轉(zhuǎn),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

兆功心頭一緊,將袖子遮在頭頂,三四步路跑過小小的天井。

「舍弟怎么了嗎?」

「沒有沒有,二爺一切都好!」老婦不住擺手,為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