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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玄,曾與老道提過你…”長眉欲言又止,最終嘆口氣說:“老道猜你遲早一日會來,沿著這條溪水走,釋灃道友…就葬那片棠梨樹林的盡頭?!?/br>離焰沒有看地上躺著的人一眼,毫不猶豫的往前去了。他敢來闖黑淵谷,他能獨(dú)身闖進(jìn)來,在這世間,他唯一的對手,只剩下天道而已。棠梨花開。陳禾記得他曾在這樹林里玩樂,這里就是他長大的地方,蒼玉球牢牢記了這里的每一處景色,但陳禾從來不知,這里也能這么凄涼,明明花樹盛放,映照一溪麗景。人間芳菲正好,那人卻在一捧黃土之下。墳?zāi)购芷胀?,沒有石碑,只用最簡單的青石繞了一圈,最上面放著一串散落的念珠。“你要帶走…他的遺骨?”長眉老道趕過來,艱難的問。溪水湍急流淌,花瓣徐徐飄落,許久后離焰尊者才輕聲問:“那是什么珠子?”“呃…釋灃道友有兩個(gè)徒弟枉死,這是他生前為他們修閉口禪,望來世平安喜樂用的。誰知后來在釋灃沙漠遇到了你…”長眉干咳一聲,還想再說,卻發(fā)現(xiàn)離焰尊者一揚(yáng)手,將一幅畫卷丟到墳前,抬手一團(tuán)火焰將它化作灰燼,然后轉(zhuǎn)身就走。“哎?等等!”長眉老道糾結(jié)的追上去問,“你…你不想對他說什么?”“他聽不到。”離焰尊者冷冷回答。“……”“我不做無用之事?!?/br>離焰尊者再次無視躺倒在地的眾人,徑自出谷。只有長眉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既然這位魔尊不做無用之事,臨走前傳音一句“本座明年還會再來”是什么意思?陳禾沉默的看著離焰回到自己的地盤,回到那間密室中。鋪開宣紙,持筆繪著潭水邊那一片盛放的花樹與山壁。一筆一抹,都全神貫注。只是最終畫上也沒有一個(gè)人…這一生一世,不能相見。六道輪回,碧落黃泉,終有一日…離焰擱筆,慢慢撫摸畫卷,雪白發(fā)絲垂落紙上。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第158章逃雨水伴著冷風(fēng),吹得街頭布幡飄到巷中,掉落在泥水里。緊跟著一只腳從上面踏過,布幡只是微微一動,連泥漿都沒有濺起一顆,好似踩過去的不是一只腳,倒像是掠過的飛鳥。沒多久,一道疾影跟著出現(xiàn),停在對街的高高屋檐上。這是一只足有熊那么大的雪白巨犬,它全身由外放的真元形成淡淡的白芒,毛發(fā)不濕。大狗略微偏頭,又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如何?”房檐上出現(xiàn)了第二個(gè)人,一身藍(lán)布袍,滿臉病容,看起來憔悴得好像搖搖欲墜,僅有一雙眼睛透著森然寒意。“那小子真的跑了?!贝蠊窔獠贿^,從喉嚨里發(fā)出低低咆哮。蠱王順手摸了下雪色巨犬的腦袋,沉吟道:“我們已經(jīng)耽擱了多日,從豫州一直追到了江南,現(xiàn)在空手而返,不說你,便是我也心有不甘。”“哼!”吞月怒氣沖沖,“若不是你執(zhí)意要救醒白蜈那個(gè)丫頭一問究竟,也不會多耽擱了幾天,也不知這小子聽到什么風(fēng)聲,溜得倒是快,這一路上我們都跟著后面吃灰?!?/br>滕波皺眉:“此人之狡猾,確是我平生僅見?!?/br>連季弘都比不上。大狗惱怒的歪頭瞪著蠱王:“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最初我們在小城里找到線索時(shí),這小子就已經(jīng)逃到了下個(gè)城鎮(zhèn),憑他區(qū)區(qū)元嬰期的修為,還能夠瞞得住我的鼻子你的眼睛?”“話不能這么說,這人既然擁有前生記憶,想必對我二人也有幾分了解,接下來我們不能再按照習(xí)慣搜索了?!?/br>滕波邊說邊欲伸手再次摸摸大狗腦袋,吞月心情糟糕,故意避開,惡聲惡氣的說:“你是無事一身輕,我在青州還有一攤子事呢。那陳禾之事,與我何關(guān),忙完這一陣,我就回去了,你也給我回苗疆。”滕波失聲而笑:“不必為我擔(dān)心,這些都是小事。”“也不知道誰被這點(diǎn)小事折騰得昏迷不醒?!贝蠊穱姎?。滕波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吞月,有些秘密,知道了之后就像踩入泥沼,退回去也沾了滿身泥濘。為何不到對岸去看看呢?”吞月不耐煩的磨爪子:“用我聽得懂的話。”“……”蠱王干笑兩聲,忽然伸手一招,接住了迎面飛來的一張金色紙鶴。“誰的信?”“河洛派徽機(jī)真人。”滕波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等到信展開來一看,頓時(shí)尷尬的咳了兩聲,“陳禾還沒醒過來,事情麻煩了,走!”兩道身影同時(shí)掠出。風(fēng)雨瀟瀟,巷子底久久無聲。一片吞月尊者剛剛踩過的瓦,不牢靠的搖晃了兩下,啪的一聲徹底摔在了地上。隱約有人咒罵了幾句,跑過來看情況,巷子里鬧騰了好一陣,到了深夜,月掛樹梢,終于有輛破車搖搖晃晃的繞著巷子走出來,發(fā)出陣陣惡臭。趕車的是個(gè)侏儒,手里搖著個(gè)鈴鐺,停在一家家后院。隨即有仆人或者蓬頭垢面的婦人,提著溺桶出來,嫌惡的掩著鼻子,嘩啦一下將臟污之物倒進(jìn)去,又匆匆離開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兩匹老騾慢吞吞的將車?yán)匠情T口,那里還聚著另外幾輛同樣的夜香車,等著城門一開,就拉到了田間去。“等等?!?/br>坐在城頭發(fā)呆的滕波忽然心中一動,將打瞌睡的大狗輕輕踢了起來:“你說,那小子每次都能逃過我二人的追蹤,該不會用的是這招吧!”“?。俊蓖淘聭醒笱蟮姆瓊€(gè)身。夜色黑漆漆,連個(gè)月光都沒有,還在下雨。它扒著爪子,眼睛還沒睜開,下意識的以為好友找到了目標(biāo),就沖著城門的方向深深吸了口氣。霎時(shí)雪色巨犬全身都毛都哆嗦了一下,眼珠怒得瞪成溜圓。滕波強(qiáng)忍著笑,一本正經(jīng)的說:“你這是睡糊涂了?”大狗差點(diǎn)想撓死他。“你看那些夜香車…”“誰起的名?”吞月咆哮。“凡人嘍?!?/br>苗疆寨子多,不用來輛車拖這個(gè)。蠱王當(dāng)年第一次聽說糞車叫夜來香時(shí),差點(diǎn)岔氣,如今依然好笑。“咳,我是說…有什么能夠躲過兩個(gè)大乘期修士的追蹤?尤其還包括我的蠱,與你的——”滕波指了指大狗的鼻子。自古除了狗血驅(qū)邪之外,就是這些污穢之物最管用。這話也不是沒道理的,只因?yàn)檠謪柟硪蚕訔夁@玩意,它們就那么點(diǎn)能折騰的法力,要是被這糟心玩意隔絕了與天地靈氣溝通的途徑,還怎么興風(fēng)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