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鐵火炮進(jìn)行遠(yuǎn)攻為主。

    但光是守城不出也不是辦法，弓箭和火炮都有攻擊距離的限制，瓦刺大軍不靠近城樓，就沒有辦法收效。更重要的是，守城不出，怕是瓦刺會繞過北歧關(guān)，進(jìn)入魏州腹地。

    瓦刺都知道謝映狡猾，不會輕易發(fā)起進(jìn)攻，喜歡用計和布陣，他的朱雀陣中陣曾圍殺瓦刺王的兩個兒子。誰也沒有料到，這次他會連北歧關(guān)的大城也不入，一上來就帶著兵與瓦刺前鋒軍廝殺。

    謝映從眉骨到半邊臉都沾滿了血，別人的血。身上玄黑的軟甲也透著一層猩紅的光。長戟的雪亮鋒尖綻出一蓬蓬血雨，殷紅血線沿著彎曲的刃淌落。

    他此時就是一只矯健兇猛的野獸，嗜血的一雙眼叫人看了就能嚇得兩股打戰(zhàn)。

    主帥的意志是帶動士氣的關(guān)鍵。謝映的斗志都遠(yuǎn)非以往任何一次征戰(zhàn)可比。加上是突襲，瓦刺的三千多前鋒軍還未來得及去搬救兵，幾乎在一個傍晚間就被屠戮殆盡。

    回了北歧關(guān)大城，又是一番安排布置，到了三更天，謝映才終于能得稍歇，入睡之前，他取出一枚耳珰，淡金卷蓮葉上的粉璽珠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伊伊。”他腦中被女子的種種神情所占據(jù)，不自覺地就念出了對方的名字，過了一陣，才收起了耳珰，閉上雙眼。

    ……

    “帶禧貞回裴家祖祠祭祖？”魏寧王府的北院里，魏寧王面對這突然上門的“親家”，心下有些復(fù)雜。裴卿讓當(dāng)年也是威名赫赫的人物，有將星之稱，魏寧王又豈會疏于耳聞。

    但對方成名也不過用了幾年時間，魏寧王還未與對方打過照面，裴卿讓便英年早逝。

    裴卿讓道：“不錯，我有近二十年未回過秦州老家，也算是告知祖宗裴家香火未斷。祭祖之后，他們會再回魏州?！?/br>
    魏寧王和穆老王妃對視一眼，都知道朱伊是皇帝收養(yǎng)的，生父是裴卿讓，但誰也沒想到裴卿讓能“復(fù)活”。

    這簡直是想瞌睡就有人遞枕頭。穆老王妃母子忌憚謝映不敢對朱伊出手，這下是“親家公”自己要帶走朱伊，她自己也愿走。兩人巴不得朱伊離開，自然假意思索了一陣便同意。

    至于出了王府再遇到什么意外，可就怪不得他們了。畢竟如今的世道亂得很。

    朱伊帶上了朱綽和朱修黎，還有樞銳營的六百軍士。一行人就此出發(fā)。

    朱伊也算過了時間，秦州在靖州之西，來去一趟，差不多兩個多月，也許謝映那時也回來了，他們正好可以重聚。她出發(fā)前，便寫了信向謝映說明此事。

    去往秦州的路上，容蕭不時回頭看著朱伊的馬車。趕路疲勞，朱伊覺得自己近來有些貪睡，時常都是窩在馬車?yán)锼X。容蕭自是上前噓寒問暖，關(guān)懷備至。

    容蕭這一路上已經(jīng)向裴卿讓暗示過多次，謝映是在成親之前就強(qiáng)占朱伊，非是朱伊的良人，希望裴卿讓做主讓兩人和離。他也不知裴卿讓聽進(jìn)去多少。

    終于進(jìn)入秦州地界，卻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雖然繞了些路，卻沒有傷亡。這時得到兩個重要消息。

    一是魏寧王世子謝映大敗瓦刺，魏寧王府如今占著魏州、陳州、梁州、晉州四周，儼然可以劃地稱皇。

    二是靖海王府已攻占秦州首縣秦安城，世子顏鳳欽暫時坐鎮(zhèn)秦安城。一行人便沒有入秦安，直接繞行至了周武縣。

    周武縣的房舍已空了一半，縣衙也早就空置，官員應(yīng)該是避走他處了。眾人很快安置下來。

    誰知，就在當(dāng)晚，馬蹄聲卻踏破了靜寂長夜，密密麻麻的火把光芒照亮了縣城的街道。

    裴卿讓自是迅速集合眾人，領(lǐng)兵迎了出去，韓允嶸則過來保護(hù)朱伊和朱綽。

    過了一會兒容蕭進(jìn)屋來，道：“公主，是顏鳳欽來了?！?/br>
    他看向韓允嶸，道：“要不我和溫顏帶禧貞公主先去別處避一避？”

    第120章

    韓允嶸道：“不用?！彼粫屩煲岭x開他的視線。

    又有人過來傳話說：“顏鳳欽帶來的人馬很多，約莫有幾千人?！?/br>
    容蕭見韓允嶸不同意她帶走朱伊, 聞言只得又去了前面。

    顏鳳欽打量裴卿讓, 問：“你是何人？帶了這些人來周武縣有什么圖謀？”

    裴卿讓答：“我們都是流民, 我是帶著家眷回鄉(xiāng)悼拜亡妻。我們的人只求有衣穿，有飯吃，無意與世子爭鋒，更沒有占據(jù)秦州寸土的意思。拜過亡妻, 我等立即離開。”

    顏鳳欽笑了：“流民……家眷……”他今日接到不知何方人物的傳信, 說來的人是復(fù)活的裴卿讓, 朱伊也在這群人里。

    他于是道：“既然你的家鄉(xiāng)本就在秦州，那不如投靠顏家如何？我不僅能保你們穿衣吃飯，還可以給你們錦繡前程?！?/br>
    裴卿讓與對方對視，并不回答。

    顏鳳欽又道：“雖然我?guī)У娜笋R遠(yuǎn)多于你們, 但相比起兩敗俱傷, 我更喜歡兩相得利。我給你時間考慮?！?/br>
    當(dāng)裴卿讓過來說了這事，朱伊站起道：“父親打算投靠顏家？”

    “權(quán)宜之計。這個時候, 必須穩(wěn)住顏鳳欽, 避免我們的人作無用傷亡?！?/br>
    裴卿讓話剛落, 被他提及的男人便正好走進(jìn)了內(nèi)堂。

    “我來看看裴將軍的家眷。”說是看家眷，顏鳳欽實際只盯著朱伊一人。她這一路都穿的是騎服，干凈利落，雖然她幾乎并沒有騎馬, 都是在馬車?yán)?。朱伊被緞帶束緊的腰肢依舊纖細(xì), 令顏鳳欽松了口氣。

    容蕭站到朱伊身前, 擋住對方的視線。顏鳳欽看著容蕭，嗤笑道：“容家在生死存亡際……你居然在這里?！?/br>
    容蕭沉下了臉。其實，朱伊也勸過容蕭回容家，對方卻只說了句，容家現(xiàn)在容不下他。

    顏鳳欽確認(rèn)朱伊在此后，也在附近住下。他對裴卿讓的態(tài)度大為轉(zhuǎn)變，甚至還提著酒請對方共飲。

    顏鳳欽死守著不離開，朱伊他們的隊伍也走不了。幾日后，裴卿讓突然將朱伊與韓允嶸叫了過去，道：“囡囡，有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方才接了消息，說是謝映在魏州納了他老師的女兒為側(cè)妃?！?/br>
    朱伊有一瞬什么也聽不見，直到裴卿讓又道：“依我之見，顏鳳欽對你頗為真誠，囡囡不如改嫁于他。咱們留在秦州，長伴你母親也不錯。”

    裴卿讓居然勸說她改嫁顏鳳欽？朱伊愣了一陣，低頭慢慢道：“父親，你容我好好想想。”

    裴卿讓自是答好。

    只有朱伊與韓允嶸兩人時，朱伊才低聲嘆道：“他的確不是我們的爹?！?/br>
    一個父親，怎會輕易勸女兒改嫁，他一直都偽裝得無懈可擊，直至這時才露出破綻。朱伊跟來這一路，一直都希望對方真的是她的父親，誰知最后希望還是落空。

    韓允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