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長風(fēng)道：“你們師徒二人一日一日的拖著，是在等什么？”

    長風(fēng)面色不改道：“你以為解開記憶是容易事？要合日子，合天機，時機不對我有什么辦法？”

    “好個時機?！甭勅嗽嚼浜咭宦?，“我只問你一句，今日你的天機合不合？”

    長風(fēng)拽不開他的手，只道：“不是跟你說過了今日不行嗎？等明天再看?！?/br>
    “好?！甭勅嗽嚼湫Φ溃骸凹热荒愕奶鞕C不合，那就讓我自己來?！弊е派鷮⑺龔牡厣献稹?/br>
    “聞人越！你想干什么！”長風(fēng)忙來拉扯。

    門外便涌進(jìn)來兩名侍衛(wèi)將長風(fēng)攔了開。

    聞人越彎腰將九生抗在肩上，轉(zhuǎn)身就走。

    “姐夫！”趙靜姝想攔。

    聞人越回頭一個眼神掃過去，聲音是冷的，“你要和你夫君聯(lián)合起來與我作對嗎？”

    趙靜姝便站住了腳，眼圈一紅，吶聲道：“你要我怎么辦？他滿心滿眼都是她……姐夫你放她走吧，不要讓他恨你，恨我……”

    “已經(jīng)晚了?！甭勅嗽嚼湫Φ溃骸皬奈冶浦⒛隳且豢趟秃奚狭宋覀??！彼钢派D(zhuǎn)身出門。

    長風(fēng)在房間里罵，趙靜姝似乎哭了。

    九生趴在聞人越的背上看得世界顛倒，昏昏沉沉，像是在夢里一般，但她不疼了，再沒有人在她夢里哭，沒有那一雙雙白骨枯手來拉扯她。

    她昏昏沉沉的盤算著該去哪里再找些麻藥，聞人越已扛著她進(jìn)了密室中。

    將她放在凳子上，聞人越下令讓守衛(wèi)在外面守著，誰也不準(zhǔn)進(jìn)來。

    九生反應(yīng)有些遲鈍，看了半天才看清角落里的紀(jì)淮雨，紀(jì)淮雨也在看她，眼睛安靜的對她笑了笑。

    密室里只余下他們?nèi)恕?/br>
    聞人越到角落里生拉猛拽的將紀(jì)淮雨扔在她腳步，忽然抽出一把劍遞給九生，“殺了他?！?/br>
    那劍寒凜凜的在眼前，九生鈍鈍的看著劍，紀(jì)淮雨安安靜靜的看著她。

    “我聽你們觀中人說你不能動殺戒，若是再殺人就會破開那個所謂的魘，重蹈覆轍?！甭勅嗽降皖^問她，“就是說你若再殺人就會變回從前的樣子？你的眼睛也能再用了，對不對？”

    九生費力的想了想，似乎是吧，師父一再囑咐她不可殺人，不可動殺念，否則就前功盡棄，萬劫不復(fù)。

    聞人越抓起她的下顎，“那我們就來試試看?！睂f在她手邊，“你從前不是那樣恨他嗎？現(xiàn)在給你這個機會，殺了他?！?/br>
    九生眼神有些渙散的看他。

    他急惱了，抓起桌子上的冷茶水倒在她臉上，冷的她一口冷氣抽進(jìn)去，渾身一顫，精神頓時一凜，那劍已塞在手心里，“殺了他！”

    紀(jì)淮雨一直安安靜靜的看著九生，忽然問聞人越，“若是我死在她手上，王爺能不能放了我jiejie，以后再不為難她？”

    聞人越冷冷笑了一聲，“你阿姐對我來說沒有一點用，你死了我自懶得再為難她?！?/br>
    “多謝王爺?！奔o(jì)淮雨望著九生笑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慢慢握上九生的手道：“殺了我吧，我從前背棄你，利用你，使你傷心難過，如今你終于可以殺了我出氣了?！?/br>
    九生落下眼來看他，他的深情放松而開心，眼睛亮亮的望她。

    “九生，我活的太痛苦了，給我個痛快吧?！彼笠话愕牡溃骸熬彤?dāng)你救救我阿姐，你還記得她嗎？慧心，紀(jì)慧心，她待人那樣好，心底那樣善良，不該受苦的，她對你也很好不是嗎？”

    慧心？紀(jì)慧心……

    她的頭開始一絲一絲的疼，像是細(xì)細(xì)的銀針探了進(jìn)去，一下一下的扎著，冷冷的茶水滴在手背上，她似乎記得的，那個溫善的姑娘，哭著求她開開門，求她救救自己。

    可憐極了。

    慧心不該受苦受難，慧心是那樣好的一個人。

    紀(jì)淮雨握著她的手，求她，“殺了我吧九生，成全我，救救我阿姐……”

    九生看著自己的手指遲鈍的想著，她從前大概是一個很壞很壞的人，壞的不值得可憐，沒有人來成全她。

    “九生殺了我吧，你也想阿姐好過一點不是嗎？”

    “殺了我吧，成全我們?！?/br>
    九生攥住那劍柄，抬眼望他，“好。”

    反正她也活不久了，成全一個是一個。

    她抬起劍，劍尖指在他的心口，一點一點的往里刺，刺進(jìn)薄薄的單衣，刺進(jìn)皮rou里，一簇簇的血梅花似得從單衣上透出來。

    紀(jì)淮雨疼的微微皺眉，卻笑著說：“多謝?！?/br>
    她刺進(jìn)一點劍尖，手指發(fā)麻的用不上力，便雙手攥住了劍柄。

    門外有人又急又慌的喊：“九生不可殺人！殺了人你就完了！聞人越你開門！我這就替她解開記憶，你不要逼她動殺戒！她會被百鬼分尸，你會逼死她！”

    是長風(fēng)的聲音。

    九生聽著，雙手攥著那劍柄往他心口里送，血越流越多，順著劍刃流了她一手心，黏黏熱熱的，她手指麻的厲害，有些攥不住那劍柄。

    怎么那么難刺進(jìn)出？殺人比想象中要難一些，她從前殺過人嗎？

    她的思緒浮浮，她想她從前一定殺過人，不然這腥重的血腥味這樣熟悉。

    紀(jì)淮雨疼的悶哼一聲，握住了她的手指，嚇得她一顫，“別怕九生，用力捅進(jìn)去就好?！?/br>
    聞人越有些不耐煩，伸手來推紀(jì)淮雨往劍里送，門外便有守衛(wèi)急惶道：“王爺出事了！綺羅……綺羅姑娘的尸體被人搶去了……”

    聞人越手一松，疾步到門口，哐的一聲將門拉了開，“再說一遍?！?/br>
    守衛(wèi)忙跪在門外，不敢抬手道：“有人闖進(jìn)了冰庫，將綺羅姑娘的尸身搶走了。”

    “是誰？去了哪里？你們?yōu)楹螞]有攔??！”聞人越一腳踹在那守衛(wèi)的肩膀上，踹的守衛(wèi)跌滾在地。

    忙又起身跪著道：“是……是太子殿下攔著，屬下不敢動手?！?/br>
    聞人越的眼睛一瞬凜如寒刃，拔步就往外走，一面下令，“守著密室，誰都不準(zhǔn)進(jìn)！就連天王老子來了也給我攔在門外！”

    “是！”

    守衛(wèi)領(lǐng)命，起身合上了密室門。

    九生不太清醒，聽著亂糟糟的，聞人越走了，有人關(guān)上了門，長風(fēng)在外喊：“九生快住手！不要殺人！殺了人你就回不了頭了……”

    她手指一頓，血淋淋的手猛地捂住耳朵抱住了頭，疼……她疼極了。

    腦子里大刀闊斧一般撕扯著，疼的她一陣陣打顫。

    有個聲音在里面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