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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今日冬狩,諸君當(dāng)滿載而歸!”“愿為主公獵臘!”騎士們齊聲唱喏,跟著奕延一起翻身上馬,將梁府之主護(hù)在了正中。一行人浩浩蕩蕩,向著獵場前行。今年梁府周遭的耕地面積大大擴(kuò)展,獵場早已變換了地方,改成了更遠(yuǎn)處的一片荒茂叢林。與去歲相同,騎士們帶著獵犬沖入了茂林,或是驅(qū)趕,或是圍堵,把獵物趕出巢xue,驅(qū)向荒野。人數(shù)增了數(shù)倍,圍獵者的身手也大有長進(jìn),這進(jìn)退配合,自然更加賞心悅目。更難得的是,奕延始終策馬守在梁峰身側(cè),沒有指揮部曲,也未曾有加入獵圈的念頭。可見這三百人,早已訓(xùn)練有度,下面的小校也熟知軍陣,無需奕延親自發(fā)令了。這反而比奕延親自指揮,更讓梁峰高興。朔風(fēng)呼嘯,大旗在頭頂獵獵作響;鹿鳴犬吠,獵物在兵士的刀箭下斃命。這場面并不仁善,但是蘊含著一種古怪的沖擊力,讓人忍不住熱血沸騰。看到一群兔子被趕了出來,慌不擇路的逃竄,幾乎撞到了他們這邊的馬隊面前,梁峰也有些忍不住了,開口道:“取弓來!”一張弓遞在了他手中。梁峰是練過箭術(shù)的?!吧洹笔橇囍唬退隳苡猛秹靥娲?,射箭也是一般士族需要掌握的技藝。更別說,梁峰本人還是相當(dāng)喜愛射擊運動的。如今沒手槍了,當(dāng)然會對射箭產(chǎn)生興趣。只是身體一直不給力,練習(xí)機會并不算多。拿到了弓,伸手一試,他便知道這弓的力道跟平時練習(xí)時的相仿。顯然是奕延專門為他準(zhǔn)備的。梁峰一哂,使力扯開了弓弦。搭箭與弦,他卻不急著放箭,而是屏息瞄準(zhǔn)眼前那群奔跑的野兔。深吸、淺呼,腰背繃緊,箭尖指向要瞄準(zhǔn)的獵物,與準(zhǔn)星一線。見父親準(zhǔn)備射獵,梁榮忍不住用小手抓住了馬鬃,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影響對方的準(zhǔn)頭。梁峰身側(cè)的幾位護(hù)衛(wèi),也都全部屏住了呼吸,盯著那獵物。唯有奕延直直望向梁峰拉弓的背影,似乎一有什么意外,就會縱身撲上前去。幾次吐息,嘣的一聲,弓弦松開,箭矢急射而出!“中了!”最先叫出聲的,是梁榮。看著一只黑兔倒在了箭羽之下,他興奮的高叫了起來。奕延也輕輕松了口氣,大聲道:“主公威武!”他的聲音洪亮,身邊兵士也一同叫道:“主公威武!主公威武!”百余人齊聲呼喝,聲震四野。早已人沖過去拎了兔子,送回梁峰面前??吹侥侵华q在掙扎的可憐兔子,梁峰不由暗道僥幸。這一箭,他瞄準(zhǔn)的其實是目標(biāo)比較大的脊背,但是射到的,卻是后腿。也虧得手下反應(yīng)及時,否則這家伙翻身重新逃跑都有可能。奕延接過兔子,手上一緊,那小東西就蹬了腿。他在兔身上栓了根繩子,系在了梁峰的馬鞍上。梁榮睜大了眼睛,扯著梁峰的衣袖道:“阿父射的好準(zhǔn)!榮兒也要學(xué)射獵!”把弓遞給了奕延,又悄悄活動了一下酸脹的手臂,梁峰才狀似平淡的開口:“榮兒如此勤奮,明年定能獵到野兔?!?/br>梁榮最近也開始學(xué)習(xí)六藝了,看來自己也要鍛煉起來,別被小朋友趕上才好。笑著抬頭,梁峰對奕延道:“若是伯遠(yuǎn)有空教導(dǎo),就更好了?!?/br>這幾個月,正是擴(kuò)軍和訓(xùn)練新兵最忙的時候,所以不論是梁榮還是他,都是跟著旁人練的箭術(shù)。若是換一個教官,肯定能事半功倍。奕延薄削的嘴唇微微一抿,沉聲道:“屬下自當(dāng)盡力?!?/br>沒人察覺他那一瞬的遲疑。有了這一箭之威,田獵的兵士更加興奮起來。鹿、麋、猞猁、狐貍、山雞等且不說,竟然還獵到了兩只肥壯的野豬??上]有遇到虎豹那樣的猛獸。很快,時辰便到了,一隊人馬滿載而歸,回到了梁府。洗漱更衣之后,梁峰帶著兒子前往家廟,祭祀先祖。今年不論是邑戶增加,還是出任太守,都是相當(dāng)值得向先祖告慰的,所以祭祀也更加隆重。按照議程完成了家廟供奉,梁峰并未在偏院舉辦儺禮,而是帶著兒子,一同前往軍營。入了大營,在奕延的引領(lǐng)下,梁峰走上了校場的高臺,向下望去。此刻軍營之中,已經(jīng)立起了戰(zhàn)鼓,圍起了空場。三百兵士人人都穿著玄衣朱裳,頭戴鬼面,身披各色皮毛。就像一群茹毛飲血的怪物,持盾舉矛,殺機凜凜。這是梁府部曲的正兵,也是今日大儺的主角。并未和去年一樣,用方相氏主持儺禮,梁峰選擇了軍儺。也就是用軍士扮作鬼怪,對抗起舞,辟除邪祟。梁府不同于其他高門,所有正兵、輔兵和廂兵加在一起,就是梁府大半青壯。還有什么,能比這樣的軍儺更鼓舞人心嗎?“擂鼓!”隨著命令,奕延大步走到了臺上的軍鼓前,分胯沉腰,手中鼓槌用力擊打在了牛皮制作的鼓面之上。咚咚悶響隨之騰起,如同冬雷轟轟。梁峰穿著肅穆無比的玄端,踏前一步,大聲道:“爾乃率歲大儺,驅(qū)除群厲!”這是儺禮的開場詞,也是祭者起舞的標(biāo)志。伴隨震耳鼓聲,那三百兵士舉起了兵器,大吼著“儺、儺”之聲,開始了對戰(zhàn)。雖然只是禮儀式的交戰(zhàn),但是矛光閃閃,盾牌作響,加之眾人的打扮,就如同真正的鬼怪亂戰(zhàn)。鼓聲交織在怒吼之中,更加奪人心魄。這不是太守府那種禮儀性的儺舞,而是真正的軍陣作戰(zhàn),帶著殺機,帶著魄力,帶著能讓一切鬼神邪祟退避三舍的威赫!梁榮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不由上前一步,靠在了梁峰身側(cè)。梁峰伸手?jǐn)堊×怂募珙^,安慰的拍了一拍:“此乃驅(qū)祟,榮兒莫怕?!?/br>鼓聲就在耳邊,連那安慰的話語都被淹沒。然而父親的大手放在他肩上,再看臺下那狂亂的鬼怪,梁榮只覺恐懼和懼怕都被沖散,唯有父親高大的身影,立在面前。抓住了梁峰的衣擺,小家伙咬緊牙關(guān),也學(xué)著父親的樣子,挺起脊背,昂然立在臺上。陣吼,比拼,篝火點燃。在一陣長長的號角齊鳴中,十二位騎士策馬沖了上來,接過儺者手中的火把,向著寨門外飛馳而去。這是儺禮的最后一步,送火驅(qū)邪。只要這些騎士策馬來到最近的河道邊,把火把投擲入水,就能讓所有邪祟隨之消散。鼓聲停了下來,梁峰踏前一步,大袖一振:“有神兵護(hù)守,安我府邸,驅(qū)祟辟災(zāi)!當(dāng)賞!”隨著他的話語,簡陋的幾案被仆役們搬了上來。這是早就安排好的大宴,不過今次并非把食物賜予各家,而是擺成了流水席,讓所有兵士入席用餐。人群中發(fā)出了歡呼之聲,越來越多的兵士叫喊著郎主、主公,就像沸騰的滾水,濺出澎湃之情。三個小案,也分別放在了高臺之上。梁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