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勁，緊抱著青年身軀，腳下步子變動，遂是穩(wěn)住了身形。

“今日心情好？”索翰華放下人，便伸出手，溫柔地替對方理了理飛亂起的頭發(fā)，心下有些無奈，這人的心性有時候真像是個孩子，“又不想束發(fā)了！”

凈念只是安靜地任男人替自己整理好，少刻忽然道：“藍蒼族來了訊息?！?/br>
索翰華毫不意外，漫聲道：“這幾年，藍韶策在族內(nèi)擁獲了不少的聲望。”而多年不回族內(nèi)的真正族長凈念，也在藍蒼族族人們的記憶力有所淡化了，“吾兒有何想法？”

早先對族長便無甚興趣，只當時鑒于情勢需要……凈念回道：“等過完了年，我要去一趟上關(guān)?！彼{蒼族的族長傳承與繼位祭奠還是極為隆重的。他這個族長多為虛名，但到底也算承繼了那一族的情，起碼在甄選考核承繼者這個關(guān)鍵時刻不能再缺席。

索翰華笑了笑，搖頭道：“怕是過完年還是不可?！?/br>
凈念一愣，略不解，便聽男人解釋起來：“那宿閆新帝，意圖與我大律行通商、交流之好，小皇帝在合約議書中題書了不少互利條款?！甭灶D了下，索翰華又笑，“當然，這次叫好，不僅有我律國，還有滄國?！?/br>
所以……凈念望向索翰華。

“為父過了這個年，需再度出發(fā)南下。”索翰華將青年攬在懷里，指尖撥弄了兩下凈念的耳垂，直被對方微躲開了去才止住戲耍的舉動，“此次較好定計，將于三國交界處大古河古坊口，各國君王皆親自前往協(xié)商說談大事?！?/br>
凈念能敏感地察覺，索翰華的語氣是帶著不明顯的調(diào)侃與戲趣。

索翰華下一句話，則正是說明了他的想法：“古坊口雖名義上更偏我國，但在東潯河和大古河交界出口，不與尋常一般，那里浪濤涌急，三面環(huán)河海，水流風向常是變幻，往往易從南岸抵岸?！?/br>
這地點選的巧妙又微妙，但定甚么結(jié)論，還為時尚早。事關(guān)三國，有些風聲，還是須得仔細斟酌明辨。

“也不知這回的協(xié)商、溝通，到底是小皇帝的真心實意，還是……”索翰華未細說，但凈念依然領(lǐng)悟了。

“是為了申屠宿閆？”凈念蹙眉，直接問道。畢竟，一個不足弱冠的小皇帝，往常時也沒見那人有甚么特別過人之處或手段，真正引起索翰華興趣的，必然是能夠影響宿閆國局勢以至兩國關(guān)系穩(wěn)定的人。

早年，他讓一些靜門的隱探趁著亂時埋伏在宿閆。

只是就在宿閆國新皇登基不久后，也不知新帝從哪里聽來了說辭，或出于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自皇宮內(nèi)鬧到臣子內(nèi)室，開始了一次大搜查，清洗所謂“通敵賣國”的人；也是為此，當年埋下暗樁的靜門便迅速將一些明線自宿閆國撤離。

索翰華笑容微帶一絲冷，語氣卻更見柔軟，摸了摸凈念的發(fā)梢，道：“我國內(nèi)甚么事，最后都與那申屠王有些牽連。這回，朕便親自去會一會?！?/br>
而最重要的是，凈念曾在那個人的手底下，聽對方的命令行事，更曾因那人的命令，意欲刺殺自己--雖然沒有這般巧合，他與凈念的相見乃至往后相處或許又是另一番可能了，但這點機緣反而更讓索翰華對那申屠王產(chǎn)生厭惡與……嗜殺的念頭。

不提這些紛雜事務(wù)。索翰華知曉凈念是真心喜愛如今的生活，安寧平淡，自然也不想對方再為瑣事費心，就道：“故而，為父離京，吾兒當然也得相陪?！?/br>
如此……凈念頜首。其實關(guān)于宿閆國，以及申屠王的事情，他在“復出”后并未拋卻腦后，只是這其中涉及到兩國關(guān)系，還有立場的殊異，故而更多時候需得三思隱忍，不能輕舉妄動。也是出于對申屠王的不放心，凈念才不至于完全地放下了靜門的勢力。

“我知曉了。”凈念輕聲道。

藍蒼族的事情，反正早不須由他決斷，故而族長一位的傳承暫且不顯緊迫，往后再拖數(shù)月一年倒也無傷大雅。

此事說定，父子倆便不再多提國事。索翰華趁著這冬日難得的暖陽，便領(lǐng)著凈念，朝人少安靜但環(huán)境優(yōu)美的御花園漫步而去。

興雍九年三月二十八日，盡管中途經(jīng)歷了一些曲折，律、滄、宿閆三國在古坊口就文商、航運等諸多民生問題達成了友好發(fā)展的盟約。

再是半年，宿閆國內(nèi)勢力沖突，地方不穩(wěn)，后分割為東西兩國，也開始了長達數(shù)年的內(nèi)斗--然，這些紛爭，似乎與國勢正蓬勃發(fā)展的律國并無干系。

☆、【一七一】古坊口(3067字)

早春的古坊口，浸沐著寒風冷雨。

凈念裹著一件毛氅，緩慢地踏上赤華園前院的層層石階。這赤華園，正是三國交涉、商談有關(guān)盟約的地方。園子占地廣，分前院、中庭與后園；三國帝王及其隨臣皆是分居在后園三處宮舍內(nèi)。

赤華園隨處可見，由著不同武士服的三國軍士組成的侍衛(wèi)隊巡邏而過。

凈念腳下微頓，望著前方迎面而來的華服青年，那人一見到他，立馬加快步伐，堆上笑容朝他走來。

此人乃宿閆國珉王，小皇帝的三皇兄，名喚申屠斐明。頭一日，三國君王會聚英韶殿時，這人就主動找上凈念攀談。他言語間透著淳樸與憨實，總好奇地盡問著凈念一些江湖之事或打仗的經(jīng)歷。

凈念對這種看似直楞實為裝傻的人，沒有耐心與之周旋，被纏得不耐煩時，隨口說幾句便應付過去。

申屠斐明……他沒有刻意刺探對方的心思，就能察覺出這人的偽裝。而第一眼見到對方，凈念便有一點熟悉的感覺，后經(jīng)仔細地思索與回憶，遂想起早年在舟鎮(zhèn)南英雄會時，這個人曾化名“明從斐”，試圖與他交好過。

雖然時隔多年且容貌有變，但凈念對人的氣息辨認還是極為精準的。

便幾乎能確定，這人定與申屠王少不了干系，凈念對他的惡感更甚了幾分。只是當下，這申屠斐明也只敢故作一些試探，何況正值三國商談要事，很多舉措不宜輕舉妄動。

沒有受到實質(zhì)侵害前，凈念對這人的拉攏作為，也只保持著冷眼觀看。

“御武尊王，”申屠斐明笑吟吟地喊住凈念，“雨勢大了，你怎的也不撐把傘？”說罷，不等凈念回話，就吩咐著隨從去給凈念撐傘擋雨。

凈念微點頭，卻是沒有說話。

二人沉默地穿過中庭。凈念能夠感覺到身旁人，不著痕跡的探究目光；他只作不知，心下卻是不放松戒備，也是有心刺探對方的想法。

“我聽說你不欲出席今晚大明殿的宴席？”行至后西院的拱門，快到了凈念與索翰華借宿的園子，申屠斐明只好駐足，臨別時問出這么一句。

凈念定定地盯著他的眼睛，對方則含笑地對視，不躲不避。

“嗯?！鄙钥?，凈念撇開眼，給了肯定的答案。

申屠斐明神色有些猶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