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有了皺紋，臉色也有些蠟黃，身上穿的還是前幾年的舊款衣服，所幸她把自己打理得十分齊整，所以看起來還算干凈清秀。

    何亭亭拉著何建畫進(jìn)門，先跟何碧云和張彬打了招呼，就介紹何建畫的身份，然后打開自己帶來的東西，“這些是小姑托我?guī)У?，小姑看看有沒有缺什么。還有這個，是我給小姑一家?guī)У亩Y物?！?/br>
    “辛苦亭亭了……”何碧云笑著說完，又問，“這些東西總共多少錢？”

    何亭亭笑著報了一個數(shù)，末了客氣一句，“錢先不急，小姑先清點(diǎn)東西吧?！逼鋵?shí)這些東西并不貴，對她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但她向來有些小氣記仇，所以并不打算不收錢。

    “碧云你清點(diǎn)東西，我去拿錢?！睆埍蛐呛堑卣酒饋恚M(jìn)房拿錢去了。

    何亭亭笑著，看何碧云清點(diǎn)東西。

    很快何碧云清點(diǎn)完了，笑著對何亭亭道，“東西沒少，都齊了，亭亭辦事就是周到?！?/br>
    “是啊，亭亭打小就像文化人，辦事妥當(dāng)。她三四歲起，我就說，亭亭是靠腦袋吃飯的，不像我們靠苦力。”張彬笑著走出來，接上何碧云的話頭。

    他原本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但這幾年過得有點(diǎn)差，生生磨出了點(diǎn)口才。

    可惜到底不是天生的料，這磨出來的口才實(shí)在有點(diǎn)差，一張口就讓人尷尬。

    何亭亭就尷尬得差點(diǎn)不給面子地笑起來。

    她可沒忘記，當(dāng)年何碧云和張丹丹是怎么說她小土包子的，是怎么說她是鄉(xiāng)下的，得干農(nóng)活什么的。至于張彬，來到沈家村見了她，趁何奶奶以及何學(xué)都不在時，總要端著架子說一句“農(nóng)村女孩子，就要賤養(yǎng)著，現(xiàn)在太嬌氣了”。

    現(xiàn)在，這人竟然改口說她小時就像文化人了，真是滑稽。

    何亭亭臉上帶著笑，嘴上謙虛一句“姑丈夸獎了……”便不再說話，笑看何碧云和何建畫寒暄。

    她雖然長大了，但是卻還記得當(dāng)年何碧云領(lǐng)著張丹丹到她家里，拿一個蘋果切成八塊分給她兄妹四個以及兩個堂弟，更記得轉(zhuǎn)眼她就看到何碧云親親的幾個侄子侄女人手一個蘋果吃的事。

    雖然說人不該小氣，可那時她剛醒過來不久，目睹家里的貧困和窘迫，再看到何碧云的財(cái)大氣粗以及極端偏心，印象實(shí)在太深刻了。這樣極端的對比，她想忘都忘不了。

    所以她每次見了何碧云都是淡淡的，絕對不親熱，連寒暄的話也不會多說幾句。

    何碧云雖然想跟何亭亭說話，但是她知道何亭亭對自己并沒有多少情分的，便也不勉強(qiáng)，只在旁陪著何建畫說話。

    張彬卻相反，他沒有何碧云的傲氣和清高，在旁很有些討好地跟何亭亭說話，一邊說，一邊把錢給何亭亭。

    何亭亭聽了一耳朵張彬別扭而差勁的討好，保持著禮貌性的回應(yīng)，確保自己不會失禮就夠了。

    坐了約莫兩個小時，何亭亭站起身告辭。

    何碧云和張彬苦留，又說何建畫是第一次來，一定得吃了飯?jiān)僮?，很是情真意切?/br>
    何亭亭倒是扛得住，可是何建畫扛不住了，終于點(diǎn)了頭表示愿意留下來吃飯。

    于是何碧云開了電視讓何亭亭和何建畫看著，就和張彬出去買菜了。

    吃午飯的時候，張丹丹下班回來了。

    她的樣子更像張彬了，看得何亭亭都有點(diǎn)同情她。

    那樣的長相，落在張彬身上，都算得上有些過于粗獷了，更何況落在張丹丹一個女孩子身上？

    何建畫更吃驚，一見面就開口道，“表姐和姑丈長得真像，簡直一模一樣！”

    張丹丹聽得臉都黑了，可是沒有反駁什么，只咧嘴擠出笑容沖何建畫點(diǎn)點(diǎn)頭，就低下頭沉默地吃飯了。

    何碧云聽得很是心酸，抬頭看到對面美麗的何亭亭和清秀的何建畫，心更酸得想哭。

    同樣有何家的血脈，怎么她女兒偏生長了副男人相呢？

    張彬心情也很不好，一直討好著何亭亭的話像被掐斷了似的，終于消失了。

    張丹丹已經(jīng)都22歲了，可是還沒有一個人來說親，他急得不行。偷偷去打聽，知道大家都說他女兒長得難看，跟個男人似的，看著就嚇人。

    吃完了飯又坐一陣，何亭亭和何建畫再次站起身告辭。

    張彬和何碧云下午要去上班，所以此時需要休息了，便讓張丹丹送何亭亭和何建畫出去。

    張丹丹送兩人出門，在何建畫的活潑下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下了樓，發(fā)現(xiàn)路上遇上的男青年都將眼睛黏在何亭亭和何建畫身上，連眼角余光都沒給她一個，心里難受得緊，就再度沉默了起來。

    走出不遠(yuǎn)，就到何亭亭停車的地方了。

    張丹丹目送兩人上車離去，神思早飄遠(yuǎn)了。

    小時候不知道美丑，所以總是很自信。慢慢長大她才知道，自己長得實(shí)在太其貌不揚(yáng)了。

    “張丹丹……”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張丹丹回過神來，見是玻璃廠同一個組的組長袁建軍，耳朵瞬間熱了，“哎……咳咳，怎么，你中午不休息嗎？”

    “休息的事不著急……你說，我們的關(guān)系怎樣？”袁建軍笑出一口白牙。

    張丹丹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忙垂下眼睛，“當(dāng)然……咳咳，當(dāng)然好了……”她聲音都顫抖起來了，覺得袁建軍這話說得很有些不同尋常。

    難道，他終于知道自己的心思了？他要給自己回應(yīng)了？

    “是吧，我可一直當(dāng)你是好兄弟的，雖然你是個女人?！痹ㄜ娬f著，絲毫沒發(fā)現(xiàn)張丹丹瞬間發(fā)白的臉，“剛才那倆姑娘，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啊？能介紹給我認(rèn)識嗎？我這兩年存了一筆錢——我也不敢認(rèn)識超級好看那個，你給我介紹另一個吧……”

    張丹丹用力把眼淚憋回去，看向袁建軍，

    “你別想高攀了，特別好看那個是大學(xué)生，家里特別有錢，看不上你那點(diǎn)錢。另一個，家境雖然不怎么樣，學(xué)歷也不怎么樣，可人家是魔都人！你這樣的身份，能配得起她們嗎？癩|蛤|蟆|想吃天鵝rou！”

    袁建軍先是訕訕的，到后面發(fā)現(xiàn)張丹丹話說得難聽，也惱了，“我這不是問問么，我是配不起她們，但我也有想想的權(quán)利吧。倒是你，長得跟男人似的，說話還難聽，估計(jì)連想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