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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年少的劇烈起伏的胸膛上。“給。”一張潔白的帕子疊好送到了眼前。久安抬眼,認(rèn)出了那條帕子,也認(rèn)出了那個聲音。他抿了抿唇,坐著不動,良久不接,最后,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側(cè)過臉,自己抬手抹掉了臉上的汗水。“怎么?這是不要我的東西了?”林壁堂一身青色的夏衣,高高挑挑地站在他面前,玩味地笑著。久安悶聲不響地又走到了靶子面前,作勢又要踢。“真要去殷都了?”林壁堂在他身后,閑閑地問了一句。久安“啪”地踢上靶子,依舊不做聲。“這還沒上殷都,還沒發(fā)達(dá),就把官譜給擺上了呀?!绷直谔靡琅f是笑,不過笑得有些涼颼颼的。久安聽了這話,心里給刺了一下,停下動作,猛地轉(zhuǎn)身去瞪林壁堂。他心里再急再氣,也是個嘴上沒招數(shù)的,憋了半天,只說:“你……你胡說?!?/br>林壁堂走近了幾步,看著對方有些惱火的模樣,淡淡地說:“原來還會說話,我當(dāng)你要永遠(yuǎn)不理會我了呢?!?/br>久安看著林壁堂凜凜的眉目,心中忍不住動容,隨即又恨自己沒用地轉(zhuǎn)過身去。什么叫我要永遠(yuǎn)不理會你,分明是你不要我了!你有那些元洲肅州宣州的那些姑娘,你要把她們喂得豐腴,你的好東西再不是我的了!久安思及至此,又是悲痛又是傷懷,咬著牙,將眉頭鎖得更深。“四寶,你究竟氣得什么?”林壁堂走到了他的身邊,慢慢地用手去撫他濕漉漉的鬢角,“竟是這些時日不來找我?”林壁堂的目光灼灼地閃動著,像是黑夜里的明珠光輝。他不緊不慢地收斂著神態(tài)與氣息,心急如焚地裝扮著從容不迫。“你說來我聽聽,若是我哪里叫你不痛快,我定改了。”他的聲音疑惑而真誠,幾乎沒有任何破綻,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腔子里有一顆血rou正焦躁地蠢蠢不安。他自小便是個凡事要做主的人,既是如此,那有些話,便沒有他先開口的道理,所以,他要久安說。如此一來,便也得了先機。林壁堂一副如意算盤打得十分痛苦,他看著眼前悶聲不響的久安,幾乎快要把持不住他的風(fēng)度翩翩了。“你沒錯……”久安低下了頭。林壁堂眼中躍起一弧亮色,屏息等待著。“錯在我……”林壁堂眼光一轉(zhuǎn),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久安長嘆了一聲,就這樣,大步走了開去。他心里滿是凄涼,是個多情反被無情惱的光景。他說不上來自己對林壁堂究竟是怎樣一番心意,他既覺得自己與林壁堂本該就這樣過上一世,又覺得男大當(dāng)婚是再尋常不過的道理。兩廂都沒錯,那么只能是錯在自己了。他認(rèn)定自己和林壁堂是回不去往昔了,所以,他一定得走。這樣想著,久安便將步子邁得飛快,簡直是一副想從揚州走到殷都的架勢。而留在原地的林壁堂,玉面朱唇都冷成了冰雕,恨不得嘔出一口黑血來!8、走馬向北淳寧七年八月初,連府的大門前是依依惜別的情境。久安年紀(jì)輕,又是第一次出遠(yuǎn)門。連老爺便仔仔細(xì)細(xì)地挑選了幾個年紀(jì)長的家人跟在他的身邊,待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了之后,他便在心底覺出了空落落。一直到現(xiàn)下看著準(zhǔn)備上車的久安,他才明白,原來自己是舍不得自家的四寶了。心中這樣想,但是嘴上又不肯多說些體己的話,一顆心惴惴地恨不得學(xué)起自家的夫人,而連夫人此刻不在門口,乃是躲在屋子里哭鼻子。當(dāng)然不在的還有容師父,這倒不是他也矯情,只是他提前幾日因師門里的一些事前往肅州去了,只說辦完了事就去殷都與久安會合。久安望了望整裝待發(fā)的車馬,最后看了一眼門口的爹和家人,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抿了抿唇,他做出了和連老爺一模一樣的神色。連老爺揮了揮手,示意他快些上車,別耽擱了時辰。心中仍是舍不得,可是越舍不得就更得讓他走,快刀斬亂麻,省得這般鈍刀割rou似的折磨人。久安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跳上車。車輪滾滾,落在地上是飛快的,落在人心是沉重的。蟬鳴陣陣,天光正亮,今日是連老爺選的黃道吉日,久安在一個好時辰里離了家,幾乎是一二刻的光景,他也離了揚州城。揚州城門用青石磊得老高,在久安眼里幾乎頂天立地。他掀開車簾不住地回頭去看,心中曲曲折折地升起了惆悵和感傷。而城頭的那一枚明日,亮得仿若林壁堂的眼睛,簡直要刺傷久安的目光。他緩緩地放下了車簾,呆呆地端坐在車中,良久他從一邊的包袱里摸出一只有些舊的繡袋。拉開繡袋的口子,他盯著里面鼓囊囊的物事看了起來,有明南玉環(huán),有翡翠扇墜子,有雞血石印章……東西很多,都是小玩意兒,不過都是好玩意兒,全是林壁堂給他的。當(dāng)然還不止這些,因為林壁堂對他,總是慷慨而無私的。可惜,都完了。久安將繡袋的口子系好,然后再次掀開車簾,將繡袋扔了出去。一炷香后,一輛疾行的馬車被一聲石破天驚的“停車”!給喝住了。又過了一盞茶,久安將那個沾了污泥的繡袋重重地捏在了自己的手心,滿臉的挫敗與委屈,仿佛下一刻便要泫然欲泣。馬車幾乎不停歇地行了一日,沿路也歇過幾次,不長,天黑之前就趕到了揚州之上的一處小城,在城中食宿了一宿,隔日又是趕路。如此這般過了七八日,橫豎是將路程走了大半,路經(jīng)了那些個小城小郡,總算是到了能叫上名的大州——宣州。宣州有直通殷都的大路,路寬又好走,也太平,只可惜是官道,尋常人走不得。不過憑著進(jìn)都的文書,倒是可以歇在專供朝廷官吏住宿換馬的驛站里。驛站比一般的客棧要好,同上好的客棧差不多,但住哪兒都沒有住驛站體面。于是乎,久安一行人臉上有光地趁著夜色住進(jìn)了宣州的驛站里。夜深之后,久安便出了房門,倚在欄上胡亂地四處看。久安瞧著很像個能吟風(fēng)頌月的弱質(zhì)少爺,但早就被連老爺和容師父調(diào)教成了粗人一個,看不懂什么星辰風(fēng)月,不過他是個和氣的粗人,看不懂也不會罵娘,單只是靜靜地呆看而已。在別人眼里,倒是個融情融景的風(fēng)流畫面。身后的房門一開,長喜挽著袖子熱汗淋漓地沖久安喊:“小少爺,夜深了,趕緊洗洗睡吧,別熱壞嘍!”長喜三十來歲,原先是跟著連老爺出門的。如今被指來護(hù)小少爺?shù)鸟{,便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