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缺的，從來也只是這樣一個機會而已。

方戰(zhàn)之仍在說：“昨天晚上，你說咱媽去世之前跟你說，‘我們命不好’…反正我從來不信命，你也不要信。我既然來了，就不會看你接著這么過。你一定要跟我走，咱就當(dāng)以前都是做噩夢，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你放心，等你也跟我一樣牛`逼了，你不想回來，我都得趕你找羅爺?shù)穆闊??！?/br>
我吸一口氣，講：“戰(zhàn)之，謝謝你，謝謝你…”扶著他的腰，我慢慢站了起來。

“不是說了嗎，咱倆是親兄弟，別整這套。”他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想通了，覺得跟我走好了？”

“是?！蔽液鷣y抹干了臉，“不過我還要先回去一次?！?/br>
第二天早晨，我回了羅家老宅。

進門后，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陸子由。他端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十分憂心的樣子，聽見我開門動靜，一躍而起：“方，你回來了，你沒事嗎？”看一看我紅腫雙眼與憔悴臉色，又說：“…早知道你搞成這樣，我絕不會答應(yīng)你去LV?！?/br>
陸子由在這里，倒省了我找他的力氣。為免得我被羅迅打死，他是一定要在場的。

我對他笑一笑：“子由，我做了一件錯事，羅迅不會放過我。你肯不肯幫我？”

他遲疑：“…你…”

“以前現(xiàn)在，你已幫我太多，你待我怎樣，我都明白。”我講的很慢、很誠懇，“我從未回報你什么，一直只是利用你，你是否知道？”

“我…”

他臉色略略一暗，轉(zhuǎn)開眼不看我，踉蹌的往后退一步。我靜靜站在原處望著他：“講實話，你喜歡我，一半因我可憐，一半因我是羅迅的人。解救在羅迅魔掌下受苦的人，多悲壯、多刺激?！?/br>
他額上浮現(xiàn)青筋，氣憤的與我對視：“你…你憑什么這樣說？我對你、我對你…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必講的如此難聽?！?/br>
我的回答很俗套：“就因為我不喜歡你，我才早該與你說清楚，讓你明白我不是好東西，叫你快找到更好的人。將這些話拖到現(xiàn)在說，你應(yīng)該恨我才對?！?/br>
“你為何要說明白？”他居然落淚，“我寧可…寧可你騙我…”

“我不能再騙你?！蔽疫^去擦掉他那兩滴眼淚，“哭什么，這樣誰能信你是羅迅的人。”

他要推開我，又舍不得似的，我趁機懇求他：“再幫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憑什么，你都跟我說清楚了，我還…就尤如一樁事，我已經(jīng)得罪了羅爺，我不能再幫你。還有…你…你已經(jīng)騙我很久，為何不能再騙久一點…”

“因為我要走了，子由?！彼麧M臉震驚不可置信，我又笑一笑，“我只想…羅迅對我發(fā)火時，你能替我拖他一拖，好叫我走。”

“你要走到哪里去？羅爺不會同意，你…”陸子由上來探我額頭，“難道昨天見到尤如，你受了刺激，今天發(fā)瘋了？”

我被他逗樂：“我沒有瘋。你只要說，你肯不肯幫我？”

他拼命搖頭。

“好罷，你就看羅迅打死我好了?！?/br>
“你什么時候起敢叫羅爺?shù)拿郑俊彼F(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點，真是遲鈍，“你真瘋了，不行，我現(xiàn)在就叫孟醫(yī)生來…”

陸子由還真的拿出手機，我趕緊摁住他：“你才瘋了。”我瞪他一眼，“不幫我就算了，晚上留下吃飯吧?！?/br>
“…什么？”他明顯跟不上我思路，“羅爺…羅爺不許我們吃你做的飯…”

“沒事，不要管他?！?/br>
陸子由幾乎被我弄得心臟病發(fā)作，我不去理他，笑嘻嘻的上樓去。

坐在桌前，我點一根煙，對著面前空白紙張發(fā)呆。

這封要留給羅迅的信該如何寫，實在叫人大傷腦筋。是要苦情、或憤怒、或風(fēng)輕云淡…想了幾個開頭，都不覺得好，一小時過去，紙上只寫下兩個字：羅迅。

看一看表，早上十點鐘，這時間羅迅身上的麻醉劑應(yīng)剛失效，以他本事，掙脫出來太輕而易舉。不過就算他離開了那間房，我想，他是不會忘記他曾一絲`不掛與尤如大眼瞪小眼度過整夜的經(jīng)歷了。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趴在桌上笑個不停，然后寫了第一句話：與尤如整夜赤`裸相對，卻是這樣情況，我想你不會再愛他了，真令人開心。

一旦開了頭，接下去就十分好寫。我洋洋灑灑下妙筆如花，第一頁花足了力氣嘲笑他陰溝里翻船被我棒打鴛鴦以及從前如何被我騙的團團轉(zhuǎn)，第二頁交代清他平日常用、常穿的東西都歸置在何處，告知他日后給他做飯的重任可交給被我教過的四川大飯店的幫廚小李，另外不要怪罪陸子由及秦頌曾幫我，記得善待李嬸、花匠老王的兒子王若等等一干人，第三頁只留兩個字：再會。

以羅迅脾氣，看不過三行就會把信撕掉。

而按我對他了解，撕了以后，過幾天他又會后悔，把信仔細粘好看下去。為此我用了最好的紙，好教這封信不至于在他看完第一頁前，就被無數(shù)次的又撕又粘折磨到再也拼不起。

寫完信，我下樓煲湯。

陸子由仍兩眼空洞躺沙發(fā)上，遠看似一具尸體。聞到咕嚕rou的香氣，他猛然詐尸，竄進廚房問我：“方，你…你真沒瘋？”

我說：“麻煩讓一讓?！弊叩搅硪贿吶ナ帐耙恢凰离u。

他圍著我團團轉(zhuǎn)：“你對我講實話，昨天究竟發(fā)生什么，方，你為什么要走？你要去哪里？羅爺會抓你回來，我?guī)筒簧夏愕摹氵€跟我說那些，你知不知我也會傷心…你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