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不是合適人選。”

“來的或許確實不是他?！鄙n霽突地回過味來，他說，“那夜梧嬰攔路，好歹也帶了些人手，雖不出彩，卻也算是助力。今日暉桉卻是孤身一人?！?/br>
“他如沒有九天特令，想要離開西途必定瞞不過沿途的分界司?！眱袅乜傆X得哪里不對，又隱約有所感悟。

“你該這么想?！鄙n霽將石頭塞回袖中，說，“若九天境派下的另有其人，那么暉桉頂替前來的目的是什么？”

凈霖便說:“什么？”

蒼霽側(cè)看他，說:“不正是你嗎？”

凈霖一滯，繼而沉下了心緒。

“此地不宜久留?！鄙n霽說，“臨松君可比我意料之中的更加招人稀罕。”

“不論暉桉目的何在，他都得先處理京都的爛攤子?！眱袅卣f，“笙樂女神身軀半入邪魔之口，此事遠(yuǎn)比捉住你我二人更加迫切?！?/br>
“話雖如此，難道你我二人便要日夜守在這里，守著他們？”蒼霽回身，見屋內(nèi)寂靜，也不知楚綸是否還在候著。

“你大可把他二人當(dāng)做樹。”

“樹？”

凈霖沿階而下，環(huán)視這荒廢別院，說:“對方費了這般周折布設(shè)下楚綸，必然還有別的用途。如今他在你我手中，這便叫做守株待兔?！?/br>
往后幾日，楚綸便于屋內(nèi)養(yǎng)病。他為著病氣，對自己下了狠手，現(xiàn)下想要調(diào)養(yǎng)著實要費一番功夫。樂言醒后歡時少，除了替楚綸煎藥喂藥，便坐在檐下對著一院萋草發(fā)呆。

蒼霽盤腿坐在屋頂，手持釣魚竿，垂掛著小草精，晃在空中逗弄一院嘰嘰喳喳的小精怪。

“你怎不與別人玩?！鄙n霽輕撞石頭小人，石頭被撞得從屋頂骨碌地滾了一圈，險險地止在屋檐，又走回來坐下。

它也盤腿而坐，還撐著首，不知在盤算什么。

蒼霽一抖竿，那小草精便吱吱的哭。院中一眾長腿奔跑的精怪們各個都生得虎頭虎腦，仰高頭一起發(fā)出驚嘆聲。

檐下的樂言嘆氣，石頭也跟著嘆氣，蒼霽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說:“這人怎么回事？楚綸活得好好的，又沒給左清晝償命，他干什么整日嘆氣，搞得我也渾身不舒坦?！?/br>
石頭攤開雙臂，倒在瓦片上，露出一種同樣不舒坦的表情。

“待這些事情解決了?！鄙n霽說，“我?guī)闳ネ鎯??！?/br>
石頭翻了身攤著，只用屁股對著蒼霽。

“學(xué)學(xué)凈霖，如同老僧入定。你說他年紀(jì)輕輕，非得這樣無趣，上來找我們玩兒也沒人笑話他。”蒼霽目光飄向院角，凈霖正蓋著書本躺陷在藤椅間沉眠。

石頭聞言跳起來，一口氣沖到蒼霽背后，手腳并用地爬到他肩頭，坐在上邊編他頭發(fā)玩兒。

“我說他來玩兒，不是你。”蒼霽又抖了一次竿，小草精嚇得魂都要飛了。底下一眾精怪趕忙跟著它飛起的方向跑，想接它下來。蒼霽也想躺倒，便說，“待會兒我下去，把他那椅子變得更大，一塊兒睡算了?！?/br>
石頭手指笨拙，編得那一縷發(fā)跟草扎的似的。它聽著蒼霽說完，便做了幾個冷笑。蒼霽見它把凈霖的神態(tài)學(xué)得惟妙惟肖，好笑道:“你整日鉆在他袖中，便是學(xué)他么？好歹沒成精，若是來日能變成人樣，豈不是能以假亂真了?！?/br>
誰知石頭一聽，一溜的滾下蒼霽肩頭。它背著手踱了幾步，拿著一只葉當(dāng)做扇子，晃了幾下。

蒼霽煞有其事地說:“倒是挺像，就是太得意了。你幾時見過凈霖得意？他素來都自持冷靜的。”

石頭丟了葉子，又爬回蒼霽肩頭。蒼霽見天邊金烏西沉，眺望京都已了無飛雪，正是夏日黃昏。他目光又轉(zhuǎn)向院角，見那里已投下陰影，凈霖的指蓋在書背，顯得格外好看。

“我近來覺得奇怪。”蒼霽出神般的低語，“不我一直奇怪。我既然能吞別人，為何還對他執(zhí)念頗深？腹中一空，便覺得我們該是一體，好似吃了他方不會弄丟。莫不是中了什么蠱，這念頭竟屢現(xiàn)不止。”又摩挲著鼻尖，說，“待會我也在那椅上睡，裝作入夢咬他一口，你猜他醒不醒？”

他音方落，便見那已經(jīng)躺了一日的凈霖緩緩下拉書本，露出一雙清明的眼睛，正盯著他。

第61章待兔

蒼霽被盯得背后涼嗖，幾乎要疑心凈霖聽見了他方才說的話。誰知凈霖盯了半晌,又蓋上了書本,蒼霽心有余悸地摸摸胸口。

待天徹底暗透，院間螢光飄飛。樂言入內(nèi)給楚綸喂藥,兩人低聲敘說著什么。蒼霽雖聽不清具體，卻也知曉是不能讓他這個外人聽的話。于是蒼霽大發(fā)善心地放了草精,抄著石頭下屋去找凈霖。

凈霖今日著著石青色寬衫,那一截手腕連著修長的手指一并暴露在夜中，引得草叢蛐蛐也躁動不已。書蓋住了面,卻使脖頸顯露無疑。那脖頸線條優(yōu)美的卡隱于緊扣的領(lǐng)間，石青與潤白相得映彰,遠(yuǎn)比赤坦坦地露出來更讓人有探究的欲望。

蒼霽指牽藤椅，只見這椅無聲擴張，大了兩倍。他翻身滾上,枕著雙臂浸在凈霖的味道里。可他身量非常,大了兩倍的藤椅也顯得分外擁擠,肩臂腿腳都跟凈霖挨在了一起。

兩人靜了一會兒，忽聽蒼霽說:“我這樣依著你,莫不是雛鳥那般,把你當(dāng)做母親看？”

凈霖悶在書下給他一腳，蒼霽笑出聲,摘了凈霖面上的書,隨意地翻了翻,說:“滿是字的東西蓋在臉上,也不怕留墨還真印上了?！?/br>
凈霖欲起身，蒼霽摁著他肩頭，俯身來細(xì)細(xì)端詳，嘴里胡謅:“半張臉都印得花里胡哨，不信你摸?！?/br>
凈霖怔怔地摸了摸頰面，蒼霽皺眉說:“不是這里，我?guī)忝?。”音落就握了凈霖的手，并著食指邊摸邊說，“替你擦掉。”

蒼霽的指腹在凈霖的頰面微微用力，擦出點紅印。凈霖瞧著他，眼里被他擠得裝不下別的。蒼霽一邊擦一邊笑，末了還不給凈霖看，抽了帕繞到了凈霖后邊裝作抹手的樣子。凈霖頰面被擦得熱，他越是面無表情，蒼霽越覺得這般捉弄他叫人心疼又心愛。

心疼又心愛？

心愛什么？

蒼霽嚼不出個所以然來，哂笑一下，心道自己還真把凈霖當(dāng)做娘看了。

夏夜蚊蟲不絕，繞在燈籠周圍吵得煩。室內(nèi)的楚綸和樂言似已入睡，院里無端躁得慌，連螢蟲都變得礙眼。

蒼霽得了手，也出了汗。他拉著領(lǐng)口，問凈霖:“扣系那么緊，不熱么？”

凈霖后頸下的小枕被擠歪了，他扶正，繼而說:“不熱?！?/br>
蒼霽沖他領(lǐng)縫里渡口氣，說:“汗都冒濕了一片?！?/br>
凈霖后知后覺地觸到脖頸，才發(fā)覺根本沒出汗。蒼霽覆身趴在椅上，對凈霖說:“涼我?guī)紫?，這天兒驟熱，我缺水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