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等九個月后孩子落生的時候，爹早就跟草原上的公老虎一樣，走得影子都沒了。我媽是普通人，她mama是進化人，所以當(dāng)梅和傳送走的時候，她當(dāng)時就會被寄養(yǎng)在我家?！?nbsp;   他在不知不覺之間，用“她”取代了“它”。    “然后呢？”    風(fēng)從巷尾吹過來，吹得路上的塑料袋沙沙作響。一時間，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安靜。林三酒轉(zhuǎn)頭瞥了地莫一眼，發(fā)現(xiàn)他正怔怔望著馬路對面的長足，不知陷入了什么回憶中去；她不得不又叫了他一聲，地莫才猛地回過了神來。    “什么？哦，那個……我爹是一個進化人，還算是多少養(yǎng)了我們一陣子。不過他幾年以后就再也沒回來過，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懶得再管我們了。相比梅和那位來說，已經(jīng)算是挺不錯的了……她那時又要在外面的末日世界掙扎求生，又必須回來養(yǎng)孩子，確實非?？唷！?nbsp;   說到這兒時，地莫警惕地看了一眼長足，好像生怕這句話會刺激到它；見裂口女沒有反應(yīng)，他隨即就含含糊糊地把話帶了過去，似乎不愿意再繼續(xù)往深里說了：“然后，也沒有什么然后，就這么湊合著活了下去唄。后來我們也都大了?！?nbsp;   長足仍然一動不動地看著馬路地面，好像被討論的人不是它一樣。剪得齊齊的棕色短發(fā)散開了，被風(fēng)輕輕吹打在她臉上，恍然一眼望去，只是一個安安靜靜的年輕姑娘。    二人一起長大，最終卻有一個變成了墮落種。    林三酒點點頭，正考慮接下來該怎么辦好的時候，卻只聽巷尾處猛然響起一聲尖厲而痛苦的嘶叫——長足像是被電打了一下似的，露在口罩外的面龐唰地白了下去。    “什么聲音？”林三酒迅速跳了起來。    地莫暗罵一聲，一把扔掉煙頭，朝裂口女低聲喝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說要替別人打掃街道，才把這垃圾車弄過來襲擊我的？”    長足額頭上泛起了一片冷汗，連理也沒有理會他，渾身只條件反射般打著顫；那一陣陣越來越高昂、越來越痛苦的嘶叫始終沒有停息過，仿佛電鉆一樣直往骨髓里鉆，叫人難以想象發(fā)聲的生物到底在經(jīng)歷什么樣的折磨。林三酒匆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趕了幾步，正好迎面遇上一個大步走來的男人。    他一看就是一個進化者——這人渾身肌rou精瘦地貼在骨架上，一雙眼睛深得就好像骷髏頭上的窟窿。他穿了一件斜襟上衣，一條胳膊露在外面，布滿了一片形狀奇異的刺青花紋。    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一個黑乎乎、狗一般大的東西，正在不住撲騰翻滾；盡管那一陣陣近乎恐怖的嚎叫正來自于它，但林三酒卻認不出來那到底是一個什么，因為她不知道有什么生物可以這樣來來回回地扭曲彎折自己的身體。    “怎么回事？”那個男進化者沖她喝問了一聲，態(tài)度極不客氣地一指不遠處的長足：“那是你的墮落種？”    林三酒面色不由自主地沉了下來。不等她開口，那男人又抬高了嗓子：“它拿走垃圾車做什么？原本掃街的那個家伙躲在一邊睡覺你知不知道？你連管都不會管，學(xué)人家買什么墮落種！”    “真抱歉！”    或許是察覺到了林三酒一瞬間升起的怒意，地莫搶先一步擋在她身前，阻止了她想要逼近那男人的動作。“那個，那個……她初來乍到，一時疏忽了，抱歉，給你添麻煩了。那個，你讓掃街的繼續(xù)去工作吧，我們這就走?！?nbsp;   直到這個時候，林三酒才意識到原來那個蜷成狗一般大的東西，正是一個墮落種——看起來，長足應(yīng)該正是從它手上借來了垃圾清掃車。    那男人微微抬起下巴，瞥了他一眼?！捌胀ㄈ?？”他舔了一下嘴唇，仿佛要和普通人說話，得先做一下心理建設(shè)才行似的?！八鼮槭裁茨米呃?？它的袖子又怎么是壞的？”    地莫支支吾吾了幾句，雖然十分用力地想擠出一個理由來，卻不大成功；那男人盯著他擰起眉毛，問道：“它是不是私自跑出來的？你脖子上有血?！?nbsp;   “這真的不是，傷是——是她打的?！钡啬蛄秩仆秮泶掖乙黄?，慌忙向他解釋道：“是這樣的，因為墮落種不夠聽話，所以我建議我的這位朋友給它增加一份工作量……當(dāng)作教訓(xùn)，教訓(xùn)。”    那男人的面色終于稍稍緩和了一些，看了看林三酒。    她的目光此時剛剛離開對方那片紋路復(fù)雜奇異的紋身——盡管那刺青圖案中連一個文字也沒有，但卻如同那只氣球船上的廣告一樣，在她腦海中留下了一句清晰的話：“我們運轉(zhuǎn)這十二個世界?！?nbsp;   這句話下方，是十?dāng)?shù)個組織聯(lián)成一排的名稱；大部分她都不認識，只有“兵工廠”與“碧落學(xué)院”曾經(jīng)聽說過。    在這一刻，林三酒真希望自己并非身在碧落黃泉。    如果這里只是一個平常的末日，她自問有一百種辦法能叫眼前這男人狠狠吃一個教訓(xùn)；然而地莫的手指還緊緊地握著她的胳膊，她只能十分勉強地點了點頭。    “她是新來的，你也是新來的嗎？”    那男人沖地莫喝了一聲，“不知道先把規(guī)矩都解釋清楚？要是讓每個墮落種都休息得飽飽的，到時候第一個死的就是你們這種沒進化的！”    地莫的道歉態(tài)度確實叫人無話可說——那男人或許是看在同是進化者的份上，沒有怎么為難林三酒，總算轉(zhuǎn)身走了回去，一腳將那個與垃圾袋也相差不大的墮落種踹了起來。    那個墮落種身形瘦小，并不屬于裂口女這個類型；它停下了嚎叫以后，匆匆忙忙趕過來，一眼也不看別人，爬進那輛轟轟作響的綠皮車里迅速走了。    “去他娘的，管幾個墮落種，倒真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钡冗@插曲結(jié)束了，地莫剛才那副好態(tài)度一掃而空：“要是墮落種得勢，先死的肯定就是他?！?nbsp;   他頓了頓，卻又嘆了口氣：“不過話又說回來，真到那一天，所有人類的下場恐怕都比墮落種現(xiàn)在慘多了?！?nbsp;   林三酒注視著他一會兒，輕聲問：“那你打算拿長足怎么辦？”    “誰？噢，”他摸著后腦勺的傷，嘶著涼氣說，“什么怎么辦，不怎么辦啊。”    “你不怕它再來殺你？”林三酒想了想，“如果我逼它同意……”    “不管用的，”地莫擺了擺手，轉(zhuǎn)過身：“墮落種非常執(zhí)著，它還會來繼續(xù)試圖弄死我——誒？它人呢？”    林三酒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身后馬路邊上空空蕩蕩，長足竟不知什么時候趁他們都不注意的工夫悄悄跑了。    “我知道它工作的地點，它也跑不遠?！绷秩朴悬c兒踟躕地說。她也不知道，就算她知道長足在哪兒又能怎么樣。    “別管它了?！钡啬刂氐赝铝丝跉?，“這次要不是機緣巧合，它也找不著我。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