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兒，雙腿平伸雙臂下垂，跟個斷了電不會動的玩具似的，就忍不住回去，朝他伸出手，“喂，起來吧，我送你上車?！?/br>
葉聞突然笑了，一巴掌拍開我的手之后，他抬起頭勾著嘴角看我，“你在同情我么？不需要?！彼f完，扶著花壇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指著我說：“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個爛好人，我喝醉怎么了？我就是醉死在這里又怎么樣？不是沒關(guān)系了么？你怎么就不能徹底從我生活里消失呢？你滾開！滾遠一點！別再讓我再看見你！我就是一秒鐘都不愿意再想起你來！”

就算他醉了，我也不是個被這么指著鼻子罵還能上趕著往上貼的人，“好，我滾！你丫的就他媽活該醉死！”我說完這句話剛想走，就看到葉聞也邁了一步。

結(jié)果他就在跟我只相隔半步的地方踉蹌了一步，反應(yīng)過來之前，我已經(jīng)扶住了他。

他的手也死死抓在我胳膊上，抓得我一陣疼，費了好大勁兒才把他扶穩(wěn)了，他站穩(wěn)之后低頭到處看，“我手機呢？我手機去哪了？”

正常人都不該跟個醉鬼較勁兒，可惜我也正常。把葉聞扶著原地坐下之后，我就去給他撿手機，這才發(fā)現(xiàn)電池掉在了一邊兒，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壞了，裝好之后遞給他，他立刻開了機。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把手機屏幕對著我，一張蒼白的臉配上凌亂的頭發(fā)和沙啞的聲音，“原來是這樣，原來我還是沒忍住給你打電話了，呵，沒事了，你走吧，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以后不會了?！?/br>
他說著抿了抿嘴唇，把手機用力扔進了后面的草坪深處。

手機上顯示的是“A關(guān)關(guān)”這幾個字，想想過去，再看著自己原來那么喜歡的一個人這會兒坐在地上失魂落魄，我只覺得心疼。

我彎腰，把葉聞的胳膊繞在自己脖子上，“行了別說話，你喝太多了，我送你回家，還有，給我打電話的不是你，是個陌生人?！?/br>
葉聞愣了愣，接著笑了，“原來是這樣，呵，他又替我做了決定。”

我支撐著他的體重站起來，走到路邊兒攔出租。

葉聞扶著我的胳膊站穩(wěn)，然后松開手，用迷離的眼神看著我，“我自己可以，你走吧?！?/br>
我扶住他，嘆了口氣，“得了吧，你也不看看自己都醉成什么鬼樣兒了，別說了，我會送你到家。”

葉聞微笑著看我，“你這人，還真是挺熱心。”

我沒話回他，熱心么？這要是換了第二個人，大半夜把我折騰出來還指著我鼻子吼，我早就一拳頭打過去讓他徹底醉死在街上了。

唉。

葉聞低著頭，繼續(xù)說：“當(dāng)初在黃山的時候你就這樣，一個人跟一群地痞打架，完全不顧后果，還有后來林川……當(dāng)然這些都是假的，都是我安排的，呵呵，不過你卻是真的，關(guān)關(guān)，你就是這樣的人吧?！?/br>
好容易攔到了出租，我讓葉聞先上車，自己再坐上去。

葉聞一路都不說話，繃著勁兒直挺挺坐著，目不斜視。

到了家之后，他明顯好了很多，走路雖然搖搖晃晃，但基本不需要人扶著了。

到家門口之后，他費了半天勁兒從兜兒里摸出鑰匙，剛要去開門卻把鑰匙掉在了地上。

“嘩啦”一片聲響，在大半夜的樓道里特別刺耳。

我給他撿起來，幫他開了門，“好了，我就送你到這兒。”

“我以為你會更愛恨分明，對誰好就會不顧后果，”葉聞突然出聲，他倚著門框看我，眼睛微微瞇著，“我以為你會更恨我，因為我騙了你的感情，可你只跟我說沒關(guān)系了，現(xiàn)在還又出現(xiàn)……為什么呢？你為什么還來找我？”他說著突然抓住了我的衣領(lǐng)，“關(guān)關(guān)，你不恨我么？”

算了，我還是把這家伙送進屋吧，這么想著，我把他的手從衣領(lǐng)子上扯下來，把他拽進屋里關(guān)了門。

他卻不依不饒的，抵著我的胸口把我往后推，正撞在鞋架上，弄得鞋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他貼在我身上，死死按著我，一雙眼睛帶著形容不出的情緒直盯著我，眉頭微皺，呼出的熱氣也噴在我臉上，“我騙了你一年，跟你撒了無數(shù)的謊，用了很多下作手段設(shè)局引你往里鉆，我眼看著你陷進來，我讓你以為我為了你被強jian，我讓你眼睜睜看著，在最后，我還利用了這點完成了報復(fù)，還記得你被我上的時候是什么感覺么？關(guān)關(guān)，你就不恨我？”

我握緊了拳頭，然后慢慢松開，再突然握緊，反身把葉聞推在了墻上，咬牙切齒地說：“恨！葉聞你說的對！我這輩子，最恨的就他媽是你！是你！對，我是強jian了你，你有理由報復(fù)！你他媽的就是弄死我，我下地獄了都不覺得冤枉，可你做了什么？你他媽這一年都做了什么！”

我舉起拳頭，葉聞很坦然地直視我，嘴角還掛著笑，我卻怎么都打不下去，只松開他，打算開門走人，然后像他說過的一樣，徹底從他生活里消失。

但就當(dāng)我的手握在門把手上的時候，葉聞卻在同一時間伸手，“啪”一聲鎖了門。

我打算用另一只手開鎖，葉聞卻從后面抓住了它。

我越來越控制不住情緒，呼吸聲也越來越粗，握在門把上的手露出一根根青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你到底想怎么樣？”我背對著葉聞，緩慢平穩(wěn)地問出這句。

葉聞沒說話，周圍很安靜，能聽見他在我背后的略微凌亂的呼吸聲。

我轉(zhuǎn)身，“你他媽到底想怎么樣！你要報復(fù)的報復(fù)完了，要干我也干過了，夠他媽爽了吧！還他媽的來找我干嘛？你覺得良心不安？成吧你道歉我接受，咱們就兩清了對不對？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著？你覺得還不夠，還不解恨，你要繼續(xù)報復(fù)？是不是非得我死了你才能覺得爽！??？”

他苦笑，“我只想忘了你?！?/br>
他平平淡淡的話語總是比故意挑釁更能讓我生氣，我用手卡住他的脖子，“那就忘?。∧闼麐尩牡故峭?！你要報復(fù)，可以，想弄死我，我也奉陪，可你沒事兒跑出來招惹我到底算怎么著？還有現(xiàn)在！”我指著門鎖，“你丫的到底想讓我怎么著你才滿意！”

葉聞漂亮的脖子在我手下扭曲著，血脈在我掌心里跳動。有那么一瞬間，我真想就這么活活掐死他，這個一直讓我不能愛也不能恨，想忘忘不掉，遠離又不能的人，我對他無計可施。

也許我跟他之間，非得死一個，才能結(jié)束這場從頭到尾都荒誕的鬧劇。

葉聞絲毫不掙扎，只瞇著眼睛看我，斷斷續(xù)續(xù)嘆了口氣之后，他抬起手，用極慢的動作伸向我，最終把手指貼在了我臉上。

手指上冰涼的溫度讓我跟遭了電擊一樣，突然清醒，猛地放開了他。

他捂著脖子咳嗽了好一陣兒之后，抬起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