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著春晚的新歌。手機(jī)在口袋里震動(dòng)，葉博拿出一看，是個(gè)陌生號碼，沒多想就按了接聽鍵。電話那頭的聲音，讓他整個(gè)心臟都緊緊地懸著。

“葉博，是我……”

“……”他哽咽著說不出話。

“你在哪兒過年的？”女人的聲音帶著溫度，不是厭惡，也沒有冷漠。

“我在許望舒家?！?/br>
“哦，許老師啊，那挺好的?！?/br>
心跳到了嗓子眼，眼睛酸得更加厲害，葉博還是不知道可以說什么。雙方沉默了許久。

許望舒開著電動(dòng)車，大聲問：“博兒，誰的電話？”

葉博舉著手機(jī)，這才對女人說：“應(yīng)該我跟你拜年的。”

街上熙熙攘攘，他很努力地把手機(jī)貼在耳朵上。女人的聲音有點(diǎn)模糊，許久后，他聽她說：“對不起，葉博，mama對不起你?！?/br>
聽到“mama”這兩個(gè)字，葉博覺得心被猛地扎了一下，尖銳的疼。他想都沒想就說：“我沒有mama?！比缓笱杆賿炝穗娫挘P(guān)機(jī)。

世界上有許多“mama”，她們平凡又偉大，世界上還有許多“mama”，她們了不起卻自私自利。葉博記得這個(gè)女人，她拋棄過他，嫌棄過他，還畏懼過他的再次出現(xiàn)。他不敢再去奢望什么母愛，許望舒那么好，這個(gè)世界已經(jīng)在努力補(bǔ)償他曾經(jīng)有些暗淡又可憐的人生了，他很知足。

許望舒停好車，上了鎖，拉著他的手問：“剛才誰打電話給你的？”

葉博看著他，“你是不是找過潘瑜？”

男人一愣，視線心虛地飄忽到遠(yuǎn)處，“對不起，我當(dāng)時(shí)……別無選擇?！?/br>
葉博忽而明朗地笑著，“她沒為難你吧？”

許望舒松了口氣似的笑著，“這倒沒有，真的沒有……沒有?！?/br>
葉博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好……不然我們真得挨好幾年了。”

超市各種打折促銷，人頭攢動(dòng)。許望舒什么都要買，就怕虧待了葉博。葉博看著購物車?yán)锏碾姛崴孀?，無語地說：“我又不是女孩子，要這個(gè)做什么？”

“給你捂手啊，你看你，手還是冷的。”許望舒拉著他的手責(zé)怪地說。

葉博想了想，不容分說道：“今天我結(jié)賬，咱爸咱媽的東西也多買點(diǎn)吧，我孝敬二老。”

許望舒先是一愣，突然激動(dòng)地抓著他的胳膊，“博兒你說什么！”

“我說孝敬二老。”

“不不不……前面的！”

“額……咱爸咱媽？”

“哎呀！”許望舒一拍大腿，激動(dòng)得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伸著胳膊干站著，“這話說得太好了！太對了……”

葉博一飄而過，吩咐道：“小舒子，給我去挑幾盒上好的燕窩擺上。”

許望舒樂顛顛地蘭花指一伸，“嗻！”

屋子里飄著火鍋濃郁的香氣，鍋里的熱氣騰騰地暈開。一家人隔著霧氣，涮著羊rou，喝著啤酒，樂不可支。許望舒出奇地興奮，上躥下跳，又是幫忙倒酒，又是收拾碗筷，又是舌燦蓮花，笑話段子不斷，弄得一頓飯吃得仿佛他的單口相聲，吐沫橫飛。

葉博吃很多，嘴巴被辣得紅腫，時(shí)不時(shí)笑得前仰后合。

一頓飯吃到九點(diǎn)多，舒爸舒媽收拾桌子，堅(jiān)決不讓葉博動(dòng)手。許望舒幫忙把碗筷收拾到廚房，也被趕了出來。

葉博正剝著堅(jiān)果，認(rèn)真臉看春晚回放。許望舒坐到他身邊，笑道：“這有啥好看的？”

葉博瞟他一眼，“比你好看?！?/br>
扎心了。

許望舒一口老血生生咽下肚，胳膊不規(guī)矩地上下其手，唉聲嘆氣，“這幾天都吃不著了……”

葉博跟躲病毒一樣地趕緊從他懷里跳出來，往廚房探了探頭，“嘛呢，瘋了？不怕叔叔阿姨發(fā)現(xiàn)？”

許望舒噘嘴道：“早晚的事，我不怕?！?/br>
“切，到時(shí)候就慫了?！?/br>
許望舒懶得反駁，眼珠子咕嚕一轉(zhuǎn)，“抽空去看看我奶奶吧，她老人家去年也算遭了個(gè)大劫。”

葉博頓了一下，“我跟前有顆人參，明天給奶奶送去?！?/br>
“人參？什么人參？”

“出發(fā)前塞箱子里的?！比~博云淡風(fēng)輕道。

許望舒欣慰一笑，下意識地就要去親葉博，自然，被葉博正義凌然地拒絕了。

許奶奶夸葉博臉圓，是很有福氣的長相，愛不釋手地搓了半天。葉博好不容易逃出“魔掌”，溜到陽臺(tái)掏出剛剛許望舒姑父給的一根煙放在鼻子下面解饞。

來許望舒家過年的好處越來越多，不僅可以一日三餐美味不斷，還能理所當(dāng)然地接過親戚給的煙，正大光明地吞云吐霧，神仙日子也。

正云里霧里，飄飄然之時(shí)，一只大手一把搶過他嘴里的煙。他氣急敗壞地伸手就要奪回，可惜許望舒胳膊太長根本夠不著。他豈能罷休，一蹦一跳地伸胳膊去夠，許望舒樂呵呵地看他笑話，就是不給。

眼看著那根煙已經(jīng)燒到煙嘴，他這才悻悻地趴在陽臺(tái)上，留給許望舒一個(gè)怨念的背影。

許望舒突然從后面抱住他，柔聲道：“今天不是讓你抽一根了，還饞呢？”

葉博趕緊轉(zhuǎn)身，掙脫開，“又亂來了不是?！?/br>
許望舒低著頭，壓著嗓子說：“你啊，什么時(shí)候解我的饞呢？”

“才幾天啊，餓死你算了?！?/br>
許望舒黯然神傷，“六天了！初一到初六啊……”

葉博伸頭望著客廳，“他們?nèi)四?？?/br>
“棋牌室打麻將呢?！?/br>
“那給你親一下，就一下哦。”

許望舒急如星火地低頭摁著他的腦袋，順勢把舌頭伸進(jìn)來。

目眩神迷之間，兩個(gè)人都有點(diǎn)忘乎所以。這一下，變成了一會(huì)兒，一會(huì)兒又變成了許久。

“許望舒！”

強(qiáng)烈的，帶著驚訝和憤怒的聲音穿過原本曖昧的空氣，一刀凌厲地劃破天際，將二人拉回現(xiàn)實(shí)。

葉博一把推開貼得過緊的男人，直愣愣地望著屋子里顫抖著身體，面色發(fā)灰的舒媽，心霍然一沉。

真晴天霹靂。

許望舒反而出乎意料地鎮(zhèn)定，一個(gè)大步上前扶住舒媽，低聲道：“這是奶奶家，要?dú)⒁獎(jiǎng)幓丶以僬f?！?/br>
舒媽狠狠挖了他一眼，手抖著指向他，哆嗦著說：“你長進(jìn)了！”然后，她又看了葉博一眼，冷聲道：“你走，別讓我再看見你?！?/br>
葉博不知所措地站著，“阿姨……”

“誰是你阿姨！”舒媽壓低聲音，“趕緊走！走！快走！”

許望舒也不敢大聲，只得上前拉著葉博往門口走。

葉博皺眉，“你怎么辦？”

“我沒事，我爸媽是講道理的人，別擔(dān)心，先回酒店住著，明天我們一起回去?！?/br>
“許望舒……”葉博猶豫不決，瞟了舒媽一眼，見她已處在暴走的邊緣，擔(dān)心許望舒應(yīng)付不來。

許望舒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