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能忍受的事情，要不是被逼無奈，他是怎么也不會走到這一步的。

趙青的話讓屋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明日他們的身體就不再屬于自己了，從男孩變成太監(jiān)，一旦邁進(jìn)皇宮的大門，他們就變成了別人的奴才，的確是一件再也笑不出來的事。

悲傷的氣氛一下子涌了上來，屋里有不少孩子哭了出來，“我想回家?！?/br>
“回什么家？進(jìn)宮去還能吃一口飽飯，回了家里，草根樹皮都被人啃光了?！?/br>
“我家遭了水災(zāi)，連房子都被水泡塌了，想回也回不去了?！?/br>
屋里到處是壓抑的哭聲，孩子們不敢大聲哭叫，只能捂在被子里，悶悶的流著眼淚。

連醉實在受不住這樣的氣氛，他光著屁股從大通鋪上跳起來，喊道：“哭什么？熊死了！都起來，咱們結(jié)拜，一塊兒住了這么些天，可不能糟蹋了這幾日的情分，以后進(jìn)了宮，萬一有誰發(fā)達(dá)了，也要記得拉扯兄弟們一把，才不枉咱們在還有鳥的時候，一起在一個炕上住過幾日?！?/br>
孩子們都讓他喊出一股豪情，仿佛只是為了紀(jì)念“還有鳥”這件事，他們也是該做些什么的。

三三兩兩的爬起來，找到這幾日性情相投的朋友，二十個孩子分成幾堆，在通鋪上跪下。

沒有香燭，沒有奠酒，只有一片真心，“趙青、祈連醉，云秀，阮小二，馬誠，今日起結(jié)為異姓兄弟，甘苦與共，生死不忘?！?/br>
五個孩子指天明誓，磕了三個頭，坐下說了年齡，結(jié)果趙青最大，小二最小，云秀比連醉大半歲，馬誠排在第四。

這一夜五個孩子誰都沒有睡著，他們瞪著眼睛，彼此依偎著，望著窗格上漸漸透進(jìn)來的陽光。

天亮了。

第5章凈身

天一亮就有人來開門，王太監(jiān)走在前面，他身后還跟著幾個體格健壯的男人。

孩子們?nèi)季o張起來，穿好衣裳，在通鋪前站好。王太監(jiān)說了句：“噤聲！”便讓孩子們跟著他來，出了院子，往東走了一刻鐘，就到了一間黑漆大門的屋子前面。

一般的房子都是朱紅的大門，講究些的人家，會在木門上雕花彩繪，誰都不會往門上刷黑漆，不吉利，死人才用黑顏色呢。

這一路上都沒人敢說話，小二心里怦怦直跳，連醉緊緊拉著小二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還沒進(jìn)門就聽見一聲慘叫，那聲音高亢凄厲，隔著門板傳出來，聽得一院子的孩子都打了一個哆嗦。

云秀嚇得厲害，眼淚怎么也擦不完，腿也軟了，站都站不住。

趙青扶著他，在云秀耳邊輕聲道：“想想你jiejie，她因為沒有嫁妝，在夫家受盡欺凌，你挺住了，在宮里混出個樣子，給你jiejie爭一口氣?！?/br>
趙青硬朗的聲線鉆進(jìn)耳朵，云秀心里覺得安穩(wěn)多了，他狠狠擦了擦眼睛，點頭道：“我一定得多掙些銀子，全砸在姐夫臉上，看他還打我jiejie……”說到最后，聲音又哽咽起來。

趙青揉了揉云秀的頭發(fā)，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我?guī)湍銛€，一千兩，足夠把那土財主砸死了?！?/br>
二人說話的工夫，屋里又傳來幾聲叫喊，每一次都跟殺豬似的，又尖又利，直撓人的心窩。

到底是有多疼，多難受，才能讓一個人叫出來的聲音都不像人聲了？

小二還沒來得及細(xì)想，黑漆大門左右一分，隨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一把尖細(xì)的聲音飄了出來。

“下一撥?！?/br>
小二心里一緊，還沒等他害怕，王太監(jiān)身后的幾個男人就闖了過來，推搡著小二他們進(jìn)了黑漆大門。

連醉還拉著小二的手，混亂中也不知被誰拍了一把，小二望空一抓，卻什么都抓不到了，他和連醉分開了。

小二被領(lǐng)到左邊的屋子，而連醉則去了右邊。

一進(jìn)屋，眼前就是一黑，兜頭被罩了一塊黑布，只余下口鼻，眼睛被黑布擋得死死的。

小二什么也瞧不見，心里更慌了。身上的衣裳被人拉扯著，小二剛要掙扎，下巴就被一雙大手鉗住了。那雙大手長著硬繭，十分有力，他硬掰開小二的嘴，把一碗烈酒灌了進(jìn)去。

嗆人的酒味撲入鼻腔，小二下意識的想躲，無奈下巴被人鉗著，怎么也動不了?；鹄崩钡木埔毫鬟M(jìn)喉嚨，像一把燒紅的刀子，嗓子和胃都燒灼起來，渾身都發(fā)了熱。

人被架上高臺，四肢敞開，分別捆好，此時酒勁兒也上來了，小二覺得腦子里一陣暈眩，五感都變得遲鈍，周遭的事物也像定了格似的，變得緩慢而遙遠(yuǎn)。

下身一涼，褲子褪了下來，股間被一個涼涼的物事不停涂抹，有人壓住了小二的身體，不讓他隨意亂動，跟著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事后想起來，小二也不知道當(dāng)時到底有多疼，眼睛被黑布擋著，小二看不到凈身的過程，只憑耳朵聽來的感觸，已經(jīng)喪失了那種血淋淋的恐怖。那碗烈酒是宮中特制的，又烈又容易上頭，人喝了以后，很快就會醉倒，小二從沒喝過酒，又餓了三天，那一碗酒下了肚子，和喝了一碗麻藥的效果相當(dāng)。這些，都多少緩和了凈身時所遭受的痛苦。

然而，即使是如此，還是有兩個孩子，再也沒能從那間黑漆大門的屋子里走出來。

凈身后的頭幾天，連下地都困難，小二他們被挪進(jìn)一間避風(fēng)避光的屋子里，窗戶上都用厚厚的棉布擋著，門口也掛了厚實的門簾。

小二他們現(xiàn)在才知道，為什么凈身前的那幾天里，不讓他們吃飯喝水了。被割去的地方實在尷尬，如果不把腸胃清干凈，萬一被排泄物污染，傷口就會化膿潰爛，一旦發(fā)起熱來，小命也就難保了。

赤條條的躺在床板上，小二覺得自己像條快死的魚，翻個身會疼，動一動會疼，甚至連喘一口氣，都疼得要命。

每天都會有人來給小二他們換藥，每換一次藥，都如同上刑一樣，傷口被藥油浸得火燒火燎，孩子們不堪忍受，只能痛苦的嚎叫著，屋子里到處都是哀叫和哭泣的聲音，簡直像進(jìn)了地府煉獄一般。

忍著痛也要走路，又過了七日，傷口結(jié)痂，為了不讓傷口長死，王太監(jiān)每日都要帶著人進(jìn)來，逼小二他們下地走路。

傷口疼得厲害，沒有一個孩子愿意起來，王太監(jiān)陰沉著一張臉，沖著屋里喝道：“不想殘廢就給我爬起來，都下來！”

喝命一聲，身后帶著的人一擁而上，從鋪板上把孩子們揪了起來，硬逼著讓他們在地下來回溜達(dá)。

連醉實在忍不了了，他梗著脖子賴在床上，雙手死死抓著鋪板，“我不走，疼死了，我不走……”

王太監(jiān)冷笑一聲，“為你好你倒端起來了。這才哪兒到哪兒，以后的苦還有得受呢。既然進(jìn)了宮里，就別想著舒坦?！?/br>
手里的皮鞭子早就預(yù)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