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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陌生人,一切都撇得清清爽爽。謝禹想的卻是一個多月前,他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離開這里的情景:臺風(fēng)尚未完全過去,天氣陰沉沉的,時不時飄來幾線碎雨,自己送他到大門口,伸出手告別的時候他看起來就像要哭了一樣,但最后卻也只是微微一鞠躬,說了聲謝謝,就慢慢朝著下山的方向走遠了。似乎誰也沒有想到挽留和被挽留。謝辰見謝禹抿著嘴不表態(tài),并非不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就是不說破,還是笑:“這都幾點了,你們再不出門要遲到了。”謝禹轉(zhuǎn)向也始終沉默著的陳楷,終于問:“是你自己想來做的?”那個年輕人緩緩地點了點頭:“是的?!?/br>“那好,謝謝你。”謝辰拿過手杖,才說,“不要發(fā)愣了,去開車吧。鑰匙在老地方。施小姐,你也陪陳楷去車庫。我和謝辰說一句話就過來。”等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兄弟,謝禹才把一直盯著謝辰的目光收回來:“我記得我說過這件事情不要你管的?!?/br>“多個人你也省事,是不是?又是熟人,我也放心。你不要瞪著我,阿禹,我可沒強迫他來做事,剛才你也問過了,是他自己想來的。還是你不想見到他?不想我就讓他回去,只要你開心一點?!?/br>“你這是喂狗呢,一根根地給我拋rou骨頭?!敝x禹拋下一句,繞開謝辰出門了。似乎又回到了汪素云還在的時候。只是再一定神,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人已經(jīng)是施更生了。謝禹轉(zhuǎn)去看迎面駛過來的車,問:“開學(xué)了忙不忙?”“還可以,比想象中好些。我選了六門課,但都集中在前三天。后面四天我都空出來了?!?/br>謝禹瞄了一眼施更生,繼續(xù)問:“我不知道謝辰怎么找到你的,如果他說了什么失禮的話,我替他向你道歉。你……你不必勉強自己?!?/br>陳楷卻問:“那天晚上你說的是真心話嗎?我把這句話當(dāng)真的,所以才又回來?!?/br>感覺到施更生動了動身子,謝禹并沒有遲疑,回答說:“是真心的。”陳楷飛快地回了一下頭,笑了笑說:“謝先生只說你這邊近來事情比較多,問我愿意不愿意繼續(xù)給你做事。他答應(yīng)不再找人盯著我的私生活,也向我道過歉,我就答應(yīng)了?!?/br>“哦,他是應(yīng)該同你道歉。”陳楷這時又說:“其實我一直心里沒底。”“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要人。我想這一個月你和施小姐一定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說不定不需要我了?!?/br>謝禹一笑,告訴他:“沒有的事,你回來我很高興?!辈恢挥X之中,連聲調(diào)都輕快起來了。但是聽到這句話之后,陳楷反而沉默了。第22章不知不覺中車子已經(jīng)開到了驪灣。比起麗海道,驪灣的住宅密度還要低得多。房子的大小風(fēng)格都不相同,大多被郁郁的樹木掩映在半山,彼此之間在最大程度利用土地的同時也留出堪稱奢侈的私人空間,無論是行人還是車輛,途經(jīng)此地至多只能看見一角屋頂。從驪灣那以風(fēng)景秀美而聞名的海灘折身回望,就好像看見了無數(shù)怒放的斑斕花朵。開始爬山之后陳楷才說話:“我還沒有弄明白呢,這次來是去那個‘驪灣’吧?為什么陸家忽然松口了?”“嗯,就是去陸維止在驪灣的老房子。那房子現(xiàn)在是基金會的產(chǎn)業(yè),他們要和謝辰合作,談了條件?!?/br>“哦,這也挺好。我真是回來得巧,沾你的光,也好看看這驪灣到底怎樣的神乎其神?!?/br>聞言謝禹笑笑說:“看到了自然知道了。”到了目的地陳楷下車去按門鈴,不久門開了,陳楷又回到車上,說:“已經(jīng)有人在等了?!?/br>花園很大,典型的意式風(fēng)格,連植物都是本地不常見的,無不生長得茂盛兼之修剪整齊,想來是有園丁常年在精心呵護。這時已經(jīng)有人在門口等著,看見他們下車立刻笑容滿面朝謝禹走過去,早早就熱情地伸出手來:“謝禹先生嗎,你好,我是陸儀?!?/br>男人看起來也就是在三十歲上下,這倒是出乎謝禹的意料之外:謝辰告訴他這是陸維雍的兒子,他滿以為至少也是和穆回錦差不多年紀(jì)的人了。這淡淡的訝然很快褪去,謝禹也加快了幾步,掛起拐杖遞過手:“你好。希望沒有讓你久等?!?/br>對方的笑容燦爛而真誠:“沒有,現(xiàn)在正好兩點。路上好走嗎?”“很順利。”謝禹打量了他幾眼,“你很像你的父親。”“是嗎,家里人都說我更像叔叔年輕時候。不過他們兄弟都隨了我祖母的長相。請進屋吧。”縱然在各種文章里已經(jīng)無數(shù)次讀到陸維止的“驪灣”,但當(dāng)謝禹走進大廳的一瞬間,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現(xiàn)如今這早已閑置多年,空氣里都能聞得出那種冷清的灰塵氣息,然而眾人訴諸筆端、抑或是口耳相傳的地方展現(xiàn)在眼前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還是可以依稀辨認出這個地方的主人還在時的格局。是的,那些文字上的細節(jié)已經(jīng)慢慢在眼前鮮活了起來:對著落地窗和房門的巨大油畫,畫的是燦爛陽光下的野餐會,仿佛瞬間就能聞見春風(fēng)里花草的清氣。靠窗的沙發(fā)一頭擺著新藝術(shù)風(fēng)格的古董柜,那一對鮮艷的威尼斯彩玻璃杯放在其中,居然毫不起眼,謝禹甚至定神看了好一會兒,才在那琳瑯滿目的擺設(shè)中發(fā)現(xiàn)了它們。房子的主人分毫不掩飾地把他的房子裝潢得像一個光輝燦爛的舞臺,每一角落都能看見精心而精美的布置,從大件的新藝術(shù)風(fēng)格的家具、到小件的一只花瓶一只煙灰缸,高處的燈具垂地的窗簾,無不考究,又都和諧地搭配在一起,顯露出堂皇而坦然的奢華感,靜靜等待著每一位受邀前來的客人的贊美和驚嘆。謝禹看得有些入神,下午的陽光從窗子長長地投在有著美麗長流蘇的方毯上,進而在深色的木地板上流淌開來,彷佛融化的沙金。他覺得自己熟悉這里,比如他知道陸維止喜歡坐在房間一角的扶手椅上,面前擱著一張可以架腳又可以做矮幾的方凳,右手邊靠墻則是一張更大更高的長條形高幾,上面永遠堆滿了他的書、香煙和咖啡杯。而他就在那里,一邊工作,偶爾抬頭聽他的客人正在談些什么;他也知道很多年前的無數(shù)個夜晚,男男女女結(jié)伴走進驪灣那永遠敞開的大門,在餐廳里那張可以坐下二十個人的長桌上吃過從不讓人失望的晚飯,又回到客廳,主題是不定卻又迷人的:最新的書籍和唱片、斯卡拉、倫敦和巴黎的當(dāng)季舞臺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