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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溫柔的少女輕點沙盤,慢悠悠地道:“我的才能不如您,我提出了這么多的困局,也被您一一化解,可見帝王之道,您的確無比出色。同樣的,御下之術(shù)您也比我出彩,我只能重用忠臣良將,而您卻能將小人和君子一同征用,平衡朝堂,化無為有。在這場戰(zhàn)役之中,您選擇了退兵,而不是繼續(xù)攻打,證明您是個仁君,是個賢王,那我還有什么反抗的必要呢?” “百姓們會在乎統(tǒng)治他們的帝皇是誰嗎?不會——平民百姓的要求很簡單,能讓他們吃飽穿暖,就是好皇帝了。再打下去無非也是掀起更多的硝煙與戰(zhàn)火,更多的殺孽,更多的死亡。我將城池拱手相讓,以一己生死換來百姓安康,便是留下千古罵名,又有何妨?” 木舒微笑,纖細(xì)嬌弱的少女,眉眼卻帶著清風(fēng)霽月的大氣舒朗:“求仁得仁,至少我問心無愧了,不是嗎?” ——倓兒,我和親吐蕃是為了大唐盛世,若不能使和親功德圓滿,如何換來百姓安康? ——我若是回去了,你便再無出頭之日,便是性命無憂,我的問心無愧呢?我的問心無愧呢?! “……是啊?!崩顐劺涞卮瓜卵酆煟紳M紅色旗幟的沙盤,話音低啞地道,“成皇者,有人追逐百年之后千古一帝之名,有人貪戀大權(quán)在握的高高在上,也有人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坐享這榮華富貴,坐擁這百里江山?!?/br> “天下間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與地位,哪怕前路宛如鋼絲之險,渴慕者卻仍多如過江之鯽。” ——可是龍椅皇位,坐下去的,擁有的又何止是這山河萬里? ——還有這江山里的萬千百姓。 “若不能以己心憂天下之憂,不能以血濟(jì)百姓之苦,不能以命換蒼生之?!@皇帝又算什么皇帝呢?” 李倓的一聲喃喃低語,落在木舒的耳中,卻讓她頓時一臉懵逼。 #少年,覺悟不錯啊。# #次奧!既然這么有覺悟那你干啥子放著光明的前程不要去投奔反派???!# 木舒驚覺這其中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內(nèi)幕,九天核心的鈞天君必定是皇室中人,那面前之人是為了奪得皇位才勾結(jié)南詔反唐的嗎?可是那也不對,如今一場沙盤戰(zhàn)役下來,彼此都已經(jīng)將對方的心性手段摸索得七七八八了。此人的治國之道與弄權(quán)之術(shù)精湛得讓木舒自嘆弗如,該說九天不愧是能自詡為天的人,其兵法國策都已臻化境,便是被譽為天縱奇才的顧惜朝所書的,都會因此而遜色三分。 九天傳承的秘法,從南北朝流傳至今,不知經(jīng)手過多少驚才艷艷之輩,其中的內(nèi)容被不斷充實與完善,取其精華而去其糟粕,落到本代九天手里時已是集百家之長。面對這樣可怕的對手,能夠在最后反戈一擊之后坦然認(rèn)輸,木舒自覺得已經(jīng)十分了不起了。 行軍布陣非她所長,治國之道亦然,不過是為了寫書才不斷充實自我罷了,與木舒本身的生活并無太大牽連。 ——她最擅長的,反而是人心之道。 眼看著事有可為,木舒斟酌著自己的言語,故作漫不經(jīng)心地道:“與公子過招,在下自嘆弗如,只是這賢明君王,到底不是隨處可見的??倸w唐國是沒這個福分的,唉,慢則五年,快則三余,這唐國的天下就要亂了?!?/br>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何不為皇 李倓一邊擺弄著棋子一邊追憶往昔,聽聞木舒這話一時間還未能反應(yīng)過來, 等到他想清楚對方話語中的含義之后, 頓時猛然抬頭, 一雙清雅貴氣的丹鳳眼微微瞇起,隱現(xiàn)鋒芒:“哦?何出此言?” “您國策學(xué)得這樣好, 您怎么會不知曉?”木舒故作詫異地微微瞪大了一雙圓溜溜的杏眼,斬釘截鐵的語氣里帶著些許的銳利,半諷半刺地道, “當(dāng)今圣上寵信jian佞, 前有楊國忠, 后有安祿山,宦官當(dāng)?shù)? jian臣持政, 比之方才國策之戰(zhàn)中我之地位又有何區(qū)別?其艱險之處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天寶四年, 雁門關(guān)玄甲鐵騎之變, 統(tǒng)帥薛直戰(zhàn)死,雁門關(guān)落入安祿山之手, 公子敢說一無所知?” “安祿山作為三鎮(zhèn)節(jié)度使, 手握兵權(quán), 錢權(quán)糧勢皆盡齊備。可這么個人卻能在圣上面前裝得跟龜孫子一般無二, 能跳胡旋舞取樂圣上, 認(rèn)楊貴妃為母,公子莫不是以為他天生如此,自甘下賤?堂堂節(jié)度使就能低聲下氣到這等地步?卻不知外人看他可笑, 他卻笑外人愚癡。如今連天下九關(guān)——兵家必爭之地雁門關(guān)都落入了安祿山之手,公子你當(dāng)真覺得他就是那忠君愛國為此肝腦涂地也在所不惜的忠良之輩?” ——倘若不是骨子里頭自甘下賤的人,那對方的一切行為套上“忍辱負(fù)重”四字,可就顯得觸目驚心了。 ——而安祿山從一個半帶突厥胡人的血脈爬到如今位極人臣的高度上,又怎么可能自甘下賤呢? “明國先輩流傳著一句老話,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木舒凝視著李倓,雖然隔著半張面具,但是木舒仍然從其下顎的肌rou、唇部以及眼睛分辨出他此時糟糕的心緒,思忖著火候已至,才重重地砸出了一個實錘,“公子不妨去查探一番安祿山治下的范陽郡雄武城,對外安祿山說是為了抵御外敵的侵占,但是其中門道是非之多令人咋舌不已,那句老話應(yīng)驗了多少,公子可以思索一番?!?/br> 李倓面色難看,有許多話想說,有許多問題想問,但最終都只能咽入喉中,換來一聲輕嘆:“知曉了,我自會去查探清楚的?!?/br> 見其慍怒不渝不似作假,木舒心頭越發(fā)覺得奇怪了,既然對謀逆之事如此厭憎,又緣何要與南詔王同流合污呢?木舒對其中蹊蹺百思不得其解,伸手在點心盒子里掏了一塊玫瑰酥出來,卻不吃,只是用手絹將它輕柔地包起來。仗著自己如今有護(hù)罩保佑,便膽大包天地直言道:“實話說,公子,方才與您一戰(zhàn),我也知曉您并非那等通敵叛國之輩,既然如此,您為何要勾結(jié)外敵,禍及大唐蒼生呢?” 木舒如此問話可謂是危險至極,就差沒指著李倓的鼻子問他這么做的目的為何了。換做是最初相遇之時,李倓只怕要嘲笑對方天真愚蠢,自己心中溝壑萬千,又豈是她一介閨閣女子能懂的?但是如今經(jīng)歷了沙盤一戰(zhàn),木舒在他的心中又是個不遜色自己的武學(xué)宗師,只不過酷愛藏拙賣乖罷了——這心境變化了,態(tài)度上自然就有了不同,此時李倓不覺得被人冒犯,反而還產(chǎn)生了微妙的自豪感。 ——唯一憧憬仰慕視作畢生知己宿敵的大哥玄天君李復(fù)與自己形同陌路,身邊又盡是扯后腿的豬隊友,李倓實在憋屈太久了。 “先前聽你所言,我原以為你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了呢。”就像每個死于話多的反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