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的小紙袋，里面躺著一個小小的發(fā)圈，看樣子是手工。

“你猜是誰送的？那個伏都女！”那人神神秘秘地俯下頭，“我看你還是趕緊扔掉，免得倒大霉！”

“伏都？”赫萊特有些驚訝，“誰？”

他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聽到過這個稱呼了。

就和魔法師、醫(yī)生一樣，伏都在幾百年前只是一種職業(yè)，以化夢為真、將幻想塑成現(xiàn)實(shí)的神奇能力聞名于世。他們可以像祭司一樣祈雨招云，也可以像工匠一樣鋪路砌樓，而頂尖的伏都想做到這一切甚至只需要冥想。當(dāng)然，為了避免能力的濫用，這種獨(dú)屬于人類的珍貴天賦由血脈傳承，也并非每位后裔都能成為合格的伏都。

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伏都被傳為巫毒宗教的繼承者，由萬人敬仰的“半神”成了被人厭棄的惡魔。越來越多的人相信，疾病、戰(zhàn)爭甚至天災(zāi)都是這些“心想事成”的惡棍帶來的。大約一百年前，人類甚至將擁有這種天賦的成員逐出行列，讓伏都成為了一個新的、被厭棄的種族。

赫萊特并不了解這個群體，他們也確實(shí)在唾罵與排擠中銷聲匿跡。難道在這所學(xué)校里還有公開身份的伏都后裔？

“就是那個扎大辮子的雀斑丑女唄！老是穿著綠色呢子裙的鄉(xiāng)巴佬?！蹦侨吮梢牡卣f，然后又壓低聲音，“我可沒有騙你，你知道前段時間的‘鬧鬼周’嗎？還有前幾天那個摔死的老師？”

“鬧鬼周”指的是各種意外發(fā)生的最頻繁的一個星期，赫萊特在蕭的資料上看到過。但扎辮子的綠裙女孩……說的是秋？

赫萊特點(diǎn)點(diǎn)頭。

“那些可不是意外！”那人夸張地擺手，“全是因?yàn)榉嫉脑{咒！別看那個丑女平常一副可憐的樣子，背地里不知道用詛咒干了多少壞事了！”

11

“給我跪著！”

尖銳蠻橫的女聲讓赫萊特腳步一頓。聲源是教學(xué)樓后半掩大門的器材室，而這個聲音赫萊特也有些熟悉，正屬于之前纏了他很久的舌釘女孩。

“哼，可真夠乖的?！彪S著窸窸窣窣的聲響，舌釘女孩繼續(xù)道，“現(xiàn)在，把你的上衣脫下來！”

“不……”另一個聲音微弱地反駁，“請您別這樣，離我遠(yuǎn)點(diǎn)……”

抽打聲響亮地打斷了她的話。赫萊特皺起眉，疾步走過去。

“遠(yuǎn)點(diǎn)？你恨不得求著我們脫你衣服吧！裝什么天真純潔，你就是用這副樣子勾`引他的？”舌釘女孩帶著怒意。另外幾個聲音插進(jìn)來，用下流不堪的話嘻嘻哈哈地附和。

“我沒有……”

赫萊特一把推開門：“你們在干什么！”

幾個圍成一圈的女孩子扭過來看他。為首的舌釘女孩似乎有點(diǎn)驚訝，一旁的朋友拿開叼著的煙，笑著揶揄：“這就是你說的……”

“閉嘴！”舌釘女孩氣急敗壞地甩開。

“生什么氣？”朋友很不在意，沖赫萊特招招手，“吸血鬼朋友，你的腿可真性｀感，如果你愿意把那條褲子脫下來的話。如你所見，我們在做游戲……要不要一起來玩玩？”

赫萊特走近，隱約看到了被圍在中間的女孩，秋——他已經(jīng)很多天沒看到過她了。

秋一邊努力拉緊被扯壞的領(lǐng)口，一邊低著頭，肩膀還在微微顫抖。

這場景有點(diǎn)熟悉。如果這是一群手拿武器，或是稍微強(qiáng)壯一些的人，赫萊特會毫不猶豫地讓他們獲得應(yīng)有的懲罰。但盡管臉上的惡意都有如實(shí)質(zhì)，這群女孩卻一個個纖細(xì)孱弱，甚至因?yàn)闉E用藥品形容枯槁，比他更像個死人。

舌釘女孩恨恨地看了一眼秋，暴躁地說：“我們走。”

赫萊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向她道歉！”

他一時想不到該怎么做，只覺得不能輕易放著幫人離開。

舌釘女孩臉色陰沉了一會兒，露出了個難看又輕佻的笑。她逼近赫萊特，仰視著他：“看來你想繼續(xù)這個游戲，吸血鬼？想撕爛這個小妞的衣服，還是你已經(jīng)看過她……”

“讓她們走！”

跪在地上的秋忽然尖叫起來：“出去！快離開這！快點(diǎn)！”

舌釘女孩厭惡地瞥了一眼秋：“下次再見！”接著她猛地甩開赫萊特的手，帶著一幫朋友快步離開了。

“離開這兒！快！別再呆下去了！”秋像是催眠一樣不斷高聲重復(fù)。赫萊特脫下外套試探地蓋在她身上，擋住破爛的衣襟，然后輕聲說：“沒事了?！?/br>
秋的聲音漸漸低下來，然后恢復(fù)了平靜。她抬起頭，臉上除了臟污，不見淚痕。接著，她立刻站起身，快速后退直到靠上了墻。

“我沒有惡意！”赫萊特解釋，“需要我?guī)湍憬嗅t(yī)生嗎？或是警察——”

秋手里緊緊攥著身上披著的衣服，緊張地盯著他，很快地?fù)u搖頭。

赫萊特想了一會兒，終于找到個輕松的話題：“那個發(fā)圈是你送給我的嗎？”

他本意是向她道謝，但秋不知為何面色一變：“那個是我請別人做的！我沒碰過！請你收下吧……我真的想謝謝你！”

赫萊特被她突然而然的變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沒別的意思……我很喜歡，謝謝你。”

“沒，沒關(guān)系，是我要謝謝你……”秋的臉紅紅的，她猶豫了一會兒，稍微往后靠了靠，對赫萊特說，“你還是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以后不要再和我說話了……”

赫萊特察覺有些不對，問：“為什么？”

“我，我身上有詛咒……”秋越說聲音越小，似乎快要哭了，“跟我在一起會倒霉的！”

那天在教室里聽完所謂的伏都傳言后，赫萊特就對這所學(xué)校惡感更甚?！胺肌睂τ诂F(xiàn)在的人來說，比起一個種族，更像是一句表達(dá)低賤侮辱的蔑稱。在那人的口中，這所學(xué)校的暴力事件、意外、傷病、死亡全都是秋一手所為——畢竟一個被排斥和欺凌的人，沒有辦法證明自己是否無辜。

顯然，秋也是。

赫萊特說：“不是……”

“是這樣的！”秋又急又快地補(bǔ)充，“你知道之前那些人，戴爾老師……你不知道，可如果你跟我走得太近，你就會，你也……你會受傷！”

赫萊特?zé)o奈地?fù)u搖頭：“好吧，可我是吸血鬼，受傷對我來說也算不上什么?！?/br>
秋看上去并不強(qiáng)大，能夠堅持生活在嘲弄之中也許已經(jīng)是她的極限了。赫萊特本來打算問問她關(guān)于欺凌的事，但又怕刺激到她。他耐心地聽完秋的解釋，試圖開口安慰：“其實(shí)那些只是……小心！”

他一把拽過秋轉(zhuǎn)身將她推遠(yuǎn)。在她剛剛站著的地方，房頂竟然毫無預(yù)兆地倒塌下來！

磚石墜落的地方離他有一些距離，但赫萊特立刻意識到真正危險的是隨著遮蔽消失后肆意沖進(jìn)來的陽光。他迅速扯開，但那一瞬間，他暴露在陽光下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