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不寒而栗。

夏爾毫不閃躲地迎上了他的視線，抿唇一笑：“我一直樂于接受各種挑戰(zhàn)?！?/br>
公爵閣下終于點了頭。他抬起一只手，周圍的人立刻識相地退走，給他們倆留下一個空曠的圓圈?！澳悴碌贸鰜?，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夏爾回答。“我唯一知道的是，在那之前，我會親自給您送上請?zhí)?，懇請您大駕光臨?！?/br>
“好，非常好！”公爵笑了。

不一會兒，這件事就在舞會上引起了軒然大波。雖然沒有人聽懂那些你來我往的啞謎，但有一點很明顯：公爵不知道看中了夏爾的哪一方面，有可能把葡萄酒特供商這樣的肥缺交給葛朗臺家。

這對有些人來說是驚訝，對有些人來說是噩耗。但無論是哪個，他們都想從夏爾身上套出更多的內(nèi)情。只是等到那時候，夏爾早就和紐沁根先生說過，提前從宴會廳離開了。

阿爾豐斯自然也跟著他走。一出大門，他就迫不及待地問：“沒什么事情吧？你們后面的話，我根本一點也不明白！公爵閣下的語氣實在……”太嚇人了有沒有！

夏爾在心里搖了搖頭。阿爾豐斯肯定不知道，面試環(huán)節(jié)里有時候會有危機處理、甚至人身攻擊這樣的內(nèi)容。如果對方說葛朗臺家要破產(chǎn)時他被激怒，什么事情都玩完了。“你也說了，公爵閣下。以他的地位，根本沒必要和我們過不去，那樣顯得太掉價了?！?/br>
“說的也是……”阿爾豐斯剛還有點生氣，現(xiàn)在一聽恍然大悟?！八运皇菄樆Ｄ悖俊?/br>
“我想他大概聽了某些傳言，這才對我有興趣?！毕臓柣卮穑X得這事八成和拉菲特有關(guān)系。公爵也實在難纏，而從今天的情況來看，公爵更喜歡直接誠實的人，他賭對了。

“那他后來問你生日……”阿爾豐斯還想再問，但突然明白了?！八堰@件事交給你做！但你還沒成年，所以……”

“所以是生日禮物。我們最好做點準備，要不然有可能會變成驚嚇。”夏爾說。雖然這件事的概率不太高——奧爾良公爵不是出爾反爾的人——但他可不能給合作對象兼將來的國王陛下留下糟糕的印象。

“所以這么早走？”阿爾豐斯點了點頭，然后又想到了他毫無進展的生意?！澳憔秃昧耍贿^我回去的時候就要小心點。”他這話純屬自我調(diào)侃，因為他爹雅克本來也沒抱多大期望。如果他們家也經(jīng)營葡萄酒的話，倒可以和夏爾合作，但他們家擺弄的是軍火生意，八竿子打不著啊！

夏爾看他蔫蔫的樣子，不由出聲提醒?！澳阃?，還有一次機會?！?/br>
“什么？”阿爾豐斯立刻打起了精神。

夏爾看著左右無人，就把他和公爵的最后一段對話告訴給阿爾豐斯。“你不會把這種話到處亂說的，對吧？也會給我?guī)ФY物的，對吧？”雖說紀堯姆肯定會邀請很多人，但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公爵閣下會答應邀請的。如果阿爾豐斯早做準備，肯定會比別人更有優(yōu)勢。

阿爾豐斯喜上眉梢，拼命點頭?！澳鞘钱斎?！夏爾，我真是越來越愛你了！”

“閉嘴！”夏爾再一次沒好氣了?！皠e說得好像我對你有興趣似的?！?/br>
不過阿爾豐斯正在興頭上，根本沒把這責怪聽到耳朵里去。

至于這頭，舞會上所有人的心思都被吸引走了暫且不說，奧爾良公爵自己也提前退場了。等他回到自己的公館，就吩咐侍從把自家大兒子叫來。

斐迪南·腓力，今年十八歲，正好處在一個適合進入社交圈子的年紀。他的樣貌幾乎是路易·腓力年輕時候的翻版，眉宇間有些許陰沉——換做是任何一個人，童年跟著父母在美洲和英格蘭流亡的話，也開朗不到哪里去。而且，別看他才十八，作為長子，他已經(jīng)繼承了夏爾特爾公爵的稱號，走出去只有被別人跪舔的份兒，所以更加寡言。

奧爾良公爵自然知道自己的兒子性情如何，所以看到斐迪南和以往一樣的面無表情時沒什么特別反應。他把今天的事情大致說了說，最后交代道：“葡萄酒這塊兒就交給你了。到時候夏爾送請?zhí)^來，你接待他，告訴他這就是我的意思?！?/br>
斐迪南點頭。這對他們來說不是什么特別大的交易，讓他做也無可厚非。是誰都沒關(guān)系，反正是別人需要和他套近乎，而不是他需要和別人套近乎。但他唯一關(guān)心的是，“您的意思是，這個夏爾還未成年？”不是他鄙視夏爾，實在是，以他爹的個性，為什么會相信這樣的年輕小伙子？

公爵一聽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拔铱粗械漠斎徊皇撬哪昙o?！彼⑽⑶弥雷樱拔铱粗械氖莻€做事的人。如果夏爾這次能把事情做好，那他就留給你了?！?/br>
斐迪南明白了。夏爾說起來是年輕，但如果留著幫他做事，年紀卻是正好。現(xiàn)在開始培養(yǎng)，等他成年之后就有可靠的左右手?！笆堑模赣H?！彼孓o退下，對傳聞中的夏爾總算產(chǎn)生了一點興趣。

☆、第8章

接下來的兩天，夏爾閉門謝客，只派人出去打探了點消息。

舞會這樣的場所通常都會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消息，這次在紐沁根公館里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夠得上大的級別。但他和奧爾良公爵的對話隱晦含蓄，加之還沒有正式拍板，所以眾人也就私底下傳傳。利益相關(guān)的其他人當然急，可也不敢表現(xiàn)得太明顯，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

然后是關(guān)于軍隊特供商的細節(jié)。雖說誰都知道這是個肥差，但夏爾之前根本沒聽說，自然也要補充點細節(jié)知識。

這事已經(jīng)暗中宣揚開來，消息也不難打聽。但夏爾發(fā)現(xiàn)，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以現(xiàn)在葛朗臺家的實力，要一口吞下這口肥rou竟然還有點難。把家中所有能用上的資金都押上，恐怕也滿足不了軍隊的供給。

最后還有一個問題，因為得到消息，紀堯姆提前一天從東部回來了。問題在于，他對這件事的反應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憂慮重重?！斑@件事到底是怎么發(fā)生的？”

夏爾對此不太意外。紀堯姆一貫小心謹慎，要不也不能在飄搖的巴黎商界維持他一貫的地位。現(xiàn)在，就連他都知道葛朗臺家的實力不夠，紀堯姆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腦袋里想著這些，嘴上卻沒有閑著，一五一十地把舞會上發(fā)生的事情說了。

紀堯姆在自家書房的實木地板上轉(zhuǎn)了半個圈，眉頭鎖得比剛才還緊?！肮糸w下主動找的你？”他是小心，但同時也很精明。雖說奧爾良公爵那時候開口說的是他的名字，但從事情發(fā)展來看，無疑是沖著他寶貝兒子來的。“怎么會這樣？”

“雖然我并不想胡亂猜測，但我恐怕只有一個原因?！毕臓柪潇o地回答。

紀堯姆猛地一頓，看向兒子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