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愿——”他重新向前傾身，縮短他和夏爾之間的距離，“如果因為我先喜歡你就輸給了你，那也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而且我并不覺得是失敗，而覺得那是一種勝利?！?/br>
“……勝利？”夏爾覺得這思考回路有點兒奇葩，他還是第一次聽這種理論。

“我自己，找到了我夢想中的另一半，”維克托強調(diào)似的說，同時直直地注視著夏爾的眼睛深處，“相對于那些只能聽從父母安排的婚姻、又或者一輩子都發(fā)現(xiàn)不了自己真正心有所屬的人，難道不是一種勝利？不論結(jié)果如何，都是？”

夏爾同樣盯回去，但一時間沒說話。

只能聽從父母安排的婚姻？在這時代，難道不是主流？

一輩子都發(fā)現(xiàn)不了自己心有所屬的人？這躺槍的不僅僅是他，還有很多人——無論有沒有意識到——吧？

但他不得不承認，維克托在這方面的態(tài)度超越了時代的局限。甚至也超越了他……

找到夢想中的另一半就是一種勝利。這理論一方面很唯心，判斷的一切基準都從自己身上出發(fā)；另一方面很誘人，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是一種勝利。

“好吧，”夏爾最后這么說，“我想試試你的勝負理論?！彼肓讼?，又補充了一句，不太確定：“有空的時候……？”

維克托差點兒給他跪了。

聽聽！這就是工作狂的思考回路！還要有空的時候！

但夏爾確實松了口，這就是一個進展，一個不錯的進展！不管是想試試他的勝負理論還是想試試他，態(tài)度松動都是件好事！

維克托在乘勝追擊和見好就收之間搖擺了一會兒，最后傾向后者。不是他不著急，但這事急不來，得循序漸進。反正他接下來還有時間，他不信不能一步步地軟話夏爾的態(tài)度，讓對方真正接受他……

嘿嘿！

夏爾可不知道維克托想到了什么發(fā)展。

他覺得他會答應很正常，因為這方面他從未涉足。一個人的能力，不僅僅體現(xiàn)于在自己的領(lǐng)域如魚得水，也體現(xiàn)于敢于嘗試他所不熟悉的其他方面。經(jīng)歷得越多，沉淀得越多，才會越強大。

換句話來說，就是夏爾嚴肅認真地把這件事提上了日程，最大目的不是談戀愛，而是填補認識空白。

如果維克托知道他們南轅北轍的想法，不知道還能不能笑出來。

在這種連開個腦洞、方向都次次不同的情況下，兩人的南錫之行居然沒出任何問題，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原本，南錫滿地都是小煤礦，沒有許可證也偷著挖兩斤的那種。因為南錫是石灰?guī)r地形，煤層又淺，就很容易挖。但小業(yè)主太零散，還全靠手工，總產(chǎn)量不高。

但維克托和夏爾的到來改變了這點——他們在來之前就已經(jīng)知會了當?shù)卣南嚓P(guān)方面，說有意統(tǒng)一開發(fā)，還自帶機器技術(shù)，兼修鐵路，唯一需要的就是當?shù)氐娜斯ぁ?/br>
天上掉金子啦，撿起來就是自己的，還不趕緊接著！

負責政府資產(chǎn)清算的官員早就歡歡喜喜地把所有發(fā)出去的煤礦開采許可證清點了一遍，大筆一揮，把已經(jīng)到期或者快到期的許可證正式打包賣給了夏爾。如果這批效益高，他們說不得也要把剩下的一起打包給夏爾送過來——

這招商引資簡直太輕松了，有木有！不需要拉關(guān)系，不需要口水戰(zhàn)；他們只需要幫忙找礦工，其他啥都不用管，就坐等收錢?。?/br>
開礦有點危險是事實，但他們還能找到比維克托和夏爾更可靠的大投資商了嗎？更別提還有鐵路——怎么算都是好處遠超壞處?。?/br>
考察了幾個到手的、大一點的煤礦之后，就算維克托一直想著怎么拉近和夏爾的距離，也總算考慮了一把正事。“你之前是不是說過石灰?guī)r？煅燒以后然后做磚？”原來，滿地都是挖煤出來剩下的、山一般的巖石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啊，”夏爾回答，“如果以后規(guī)模大了，就必須考慮沒用的石頭要怎么處理——建一個磚廠正好?！笔Ｏ碌脑土糁鏊嗪昧恕贿^這肯定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到時候再說。

維克托點頭，同時又有點驚奇。“你怎么想到這法子的？”從電到磚，涉及范圍也太廣了！像是一個正宗巴黎出身的小少爺嘛？

夏爾在心里默默地鄙視了對方一次。還是常識，只不過依舊不是這時代的人通常該有的常識，就顯得他鶴立雞群了。對別人他不會這樣，對維克托就毫無壓力?！芭既唬彼鼗卮?，“反正能做就好。”

維克托眉毛抖了一下，看出夏爾不想多說。不過其實他也并不真的太在意，因為重點不在夏爾是怎么知道的，而在于知道怎么做的夏爾是他看上的人——這不就夠了？

這時候不得不插一句：還沒把人拐到手就有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這樣真的好嗎？

但維克托當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皼]錯，”他出聲贊同，“但你這么能干，我開始擔心我的錢不夠花了?！?/br>
夏爾瞅了瞅他，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從紡織到礦產(chǎn)到鐵路，各個都是消耗很大的行業(yè)，迄今為止他已經(jīng)花出去超過兩千五百萬法郎(在計劃中的都算)，的確差不多該摸到拉菲特家族的底了——這已經(jīng)是巴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家產(chǎn)了好嗎？

“這沒關(guān)系，”他想著這些，說，“反正事情不可能做得和計劃一樣快。如果事情順利，最快一年最晚三年，我們就能有翻倍甚至更多的錢來投入?！?/br>
最快一年最晚三年？賺到翻倍甚至更多的錢？那就是……五千萬法郎甚至以上？

這口氣大得讓維克托這樣的投資大鱷都震驚了。

實話說，他最早找到夏爾時，只是覺得夏爾符合他轉(zhuǎn)移財產(chǎn)的代理人的一切條件；資金什么的，保住就行，同時掙點錢就更好了。

然而現(xiàn)在，夏爾告訴他，翻倍賺只是個保守估計？就算把資金全投到最賺錢的紡織上，除去成本和各種必要開銷，也沒法在短時間內(nèi)拿到那么多純利潤吧？

“我覺得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被我忽略了，或者你沒說?！本S克托深思熟慮地說。他算賬可是一把好手，但他現(xiàn)在沒算出來怎么才能賺這么多——有哪一項開支可以省下來變成利潤？

“我早就說過了。”夏爾狡猾地回答?！爸灰慊厝ソ榻B安培給我認識?！?/br>
安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