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藤是什么價格了。不管敏不敏銳都會知道這件事，更何況他？

“這不太難。”因為早就想過了，他回答得很快?！拔覀€人十分樂意為您做這件事——因為其他人就算拿到了和您一樣的葡萄藤，也并不意味著成功。”這事兒明擺著——砧木只是其中的一個細節(jié)，哪兒可能隨便復(fù)制成功？

夏爾贊許地看了漢普頓一眼。當(dāng)初他就是覺得這個板材商對他的胃口、才拜托漢普頓去做葡萄砧木這件事，但對方現(xiàn)在證明了自身的價值不僅僅局限于此?！皼]有錯。不過這只是簡單的那一部分而已?！?/br>
“還有什么？”漢普頓終于有點兒疑惑。

他已經(jīng)想好了，如果夏爾和他訂協(xié)議，那幾船葡萄藤——無論多少——都當(dāng)他送夏爾的合作禮物。因為夏爾這么年輕就這么雷厲風(fēng)行，而且戰(zhàn)績輝煌。不僅僅在波爾多和巴黎，聽說在法國東部發(fā)展也很不錯……

這樣的合作對象當(dāng)然要搞好關(guān)系！

但夏爾說，這只是簡單的部分而已？

“我對橡木有點別的要求?！毕臓柖苏?，“它們會比較耗費時間。如果您能做到，價錢好談。”

漢普頓差點以為是什么過分要求，一聽和橡木有關(guān)系就放下心了。他還不知道法國人嘛？對衣食住行的要求高得驚人！挑剔原材料什么的，太正常了！“您盡可以說說看?！彼麧M口保證?！皠e的很難保證，但我至少能保證用心。”而時間什么的，難道不是用心點就夠了嗎？

夏爾要的就是漢普頓這句回答。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張折疊好的信紙，遞給了對方。

漢普頓看得出，夏爾這是有備而來。不過他就喜歡這樣的態(tài)度；對方有準備，他的時間才不會白費在嘴皮子上?！爸旮呤滓陨稀饺曜匀魂惢陆荩咳論Q水……整齊起垛……”他張開紙，低聲念了出來。

“怎么樣？”夏爾問。

“看起來的確就是時間的問題。”漢普頓抬起頭，更疑惑了。不成垛不好運，所以夏爾要他做這些事。條件看起來都不難做到，但問題是，為什么要這么處理木材？

夏爾并不打算解釋。“那就是沒有問題了，是嗎？”

漢普頓又想了想，最終覺得這必須是法國人的完美主義在作祟?！皼]有?！彼隙ǖ溃叭绻麉f(xié)議現(xiàn)在能定下來，還趕得及這么處理今年新伐下來的樹木?！笨撤ゼ竟?jié)通常在冬季，而現(xiàn)在還沒到。

“那就太好了。”夏爾在心里合算了一把。那就是說，第一批橡木到他手里，差不多要三年或者四年……到那時候，他家葡萄園全部植株應(yīng)該都換好了根，正正好！

兩邊都有意長期合作，價格和氣協(xié)商，合同談得就相對順利。反正在夏爾到達波爾多的第一個星期里，他已經(jīng)拿到了他的那份協(xié)議。因為這流程比平時直接砍下來賣掉的時間長，他已經(jīng)預(yù)付給漢普頓一部分定金。

“您放心，這事兒就交給我了！”漢普頓在離開之前對夏爾這么說——這次是他第一次在葡萄酒上市之初就離開波爾多——“我保證，您會看到一切要求都符合您想象的木材的，在可能的最快時間里！”

在送走板材商之后，夏爾暫時空閑了下來。這時候，波伊雅克村里的廣場已經(jīng)熱鬧起來，到處都是批發(fā)商，巴黎的也有，外國的也有。但葡萄酒真正的盛期還是在十月份，所以夏爾并不著急買酒，只在市場上溜溜達達，了解一下行情。

因為在過去的一年里弄出了最大的動靜，所以雖然不是最大的葡萄園主，夏爾也能算是波伊雅克村的名人之一。同時，大家都知道，夏爾土地上產(chǎn)出的那些酒絕對不愁銷路——雖然在他們眼里可能還不夠好，但對于普通餐酒來說太足夠，賣給軍隊都能算高檔貨了。

所以找夏爾閑聊的人遠比談生意的更多。主要是因為，閑聊也有很多別人關(guān)心的話題——葡萄啦，木桶啦，美國啦……等等諸如此類。那些細節(jié)，如果他們能打聽出來，不就是對自己有大大的好處嗎？

但抱著這種主意的人最后都落空了，因為夏爾看著年輕，不著痕跡地轉(zhuǎn)移話題的功夫卻實在不弱。他好像什么都回答了，但仔細再一分析，卻什么關(guān)鍵都沒有——

“簡直比米隆先生還難套近乎！”有人這么說，不乏羨慕嫉妒恨，“簡直讓人以為他是一頭老謀深算的狐貍！”

“算啦，”也有人這么勸，“好歹人家投下去那么多金子，輕易說出來才是怪事吧？”

會說出類似前面的話的人大多有自家的葡萄園；而后者大部分事不關(guān)己，比如說各地的酒商、非富即貴的游客、以及晃蕩在波爾多廣場上的證券經(jīng)紀人等等。尤其是證券經(jīng)紀人——

現(xiàn)在誰不想做巴黎葛朗臺家的經(jīng)紀人?。扛鹄逝_家在政界腳跟很穩(wěn)，認識的人包括伯爵閣下、銀行巨頭，據(jù)說交情都還不錯；原來只是個酒商，而現(xiàn)在是葡萄園主了，看陣勢只會越來越厲害；明面上管著至少三家紡織企業(yè)和礦產(chǎn)企業(yè)，很可能還要涉及機械或者運輸……

在巴黎時，想見葛朗臺父子倆的任何一個都不容易，而現(xiàn)在夏爾就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

此時不刷BOSS，更待何時？通關(guān)獎勵的金子比普通小怪的掉落多好多??！

夏爾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他被人圍觀搭訕了，不由得有些驚奇。因為他覺得，等他做出點什么，再圍觀也完全來得及，現(xiàn)在有點太早了。

這想法如果傳揚出去，大概有不少人會吐血。家財早已超過百萬法郎、每年都還有一百來萬法郎的進賬，還不算成果嗎？

不管怎么說，夏爾應(yīng)對自如。又過了兩天，這消息大概傳到了勒梅爾夫人耳朵里，于是她再次盛情邀請夏爾去拉菲莊園做客。

這邀請不好推拒，夏爾答應(yīng)了。他本想著，勒梅爾夫人也能算是個聰明的女人，現(xiàn)在肯定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而這次，等到他到達拉菲古堡內(nèi)的客廳時，才發(fā)現(xiàn)勒梅爾夫人還邀請了另外一個人。

“這位是皮埃爾-納西斯·多羅特·米歇爾先生，他是做銀行的?！崩彰窢柗蛉诵σ饕鞯亟o兩人做介紹，“這位是夏爾·葛朗臺，”她打趣地道，“聽說現(xiàn)在做的東西已經(jīng)多到我沒法完全記住了?！?/br>
米歇爾是個瘦高個子，看起來三十來歲。衣著講究，風(fēng)度翩翩，一看就是巴黎人的做派?！澳谩！彼蜌獾氐?，伸出右手，“久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