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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想要罵他,卻還被他偷親了臉頰,黑球發(fā)出咕唧的一聲響,簡直高興得都快冒煙。黑球慶幸自己還留有意識,他滿足地蹭著喜歡的人的肩膀,這下他們都是孤魂野鬼,不會分離了,他可以像小時候那樣,緊緊抱著荊雨的手。“你怎么都不聽我的話呢!”荊雨紅著眼眶,“我只想要你平安長大,可你都做了什么?”黑球舉起自己的八棱燈給荊雨看,只見燈籠的紙面上出現(xiàn)了一副彩畫,畫上兩人并肩而行,與在人間并無任何不同。荊雨咬著嘴唇,生氣地一把將黑球摔到一邊,自顧自走進冥界的街市。黑球嚇了一跳,趕忙又緊緊貼住了荊雨的腿,生怕被獨自扔下。街道遠看繁華,近看卻詭譎,兩排大大小小的商鋪前,招攬生意的死魂皆頭覆牛皮面具,面具沒有透氣孔,只在正中紋著一個畜字。很久以后,裴瀾之才知道,荊雨死后生活的這個地方,原來叫浮屠城,只存在三種魂靈,第一種,是冥主大人麾下的家養(yǎng)畜,第二種,是途徑此地的孤魂野鬼,第三種,就是如同荊雨這般特殊的靈體,荊雨身為劍的魂靈,不受rou體凡胎的拘束,去不了地府,卻又不愿轉(zhuǎn)生,便只好停留在這兒,看一看生命的倒影下,有著怎樣的風(fēng)景。作者有話要說: 裴黑球:如果……如果你不原諒我……我……我就……賣萌_(:з」∠)_第73章誤會了荊雨不愿搭理黑球,可是黑球卻死死黏著他的腿,甩也甩不下來。他們無聲地穿過街道。黑球抱穩(wěn)他后,見他臉色不好,也就不再發(fā)出嘰嘰咕咕的聲響,只是乖乖地懷揣著八棱燈,看著燈上兩人并肩行走的畫面默默歡喜,喜得掉淚。黑球高興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沒有了軀殼,血rou被吞噬在河水里,他卻一點都不后悔自己的選擇,哪怕他不能把荊雨帶回人世,他也無法再回去……他不能過沒有荊雨的日子,他也習(xí)慣了荊雨的存在,嘴上說著厭棄,可是他的心卻生了一種怪病——無比渴求荊雨的關(guān)注。于是他們相依相伴了那么多年,他從未意識到他早已離不開他,直到荊雨驟然離世,帶給他滅頂?shù)拇驌簟?/br>還好他從打擊中堅持了下來……還好他沒有死在劍谷外的樹林里……還好他淌過河水,最終來到他的身邊……黑球的眼淚把荊雨的褲子都浸濕了,荊雨沉默片刻,將它從腿上扯下,拎在手中,神情復(fù)雜道:“主人,我會帶你去找浮屠城主,或許他會有送你離開的方法?!?/br>黑球瘋狂搖頭,“咕嘰咕嘰!”荊雨:“……”面對已經(jīng)連人話都不會說的裴瀾之,荊雨并不征詢他的意見,他只是告訴他,他要送他走。然而他手里的黑球抱他抱得很緊,并且趁他不注意,還悄悄親了一下他的手指,見他沒有發(fā)現(xiàn),高興得全身都綿軟下來。荊雨繃緊了嘴唇,望向城池的最深處,在通明燈火的盡頭,有一座高高的廟宇,聽說浮屠城的城主就在里面。他從未見過城主,本來,他也只是浮屠城里一縷默然飄浮的魂魄,如果不是裴瀾之在橋頭喚醒了他的意識,恐怕他還會以這種空茫的狀態(tài)繼續(xù)下去。死亡,即是沉睡。周圍一片昏黑,但并不可怕,他睡得很沉,很甜,生于人世的苦累全都消散,了無牽掛,一身輕松,外界對他的影響十分微茫。但他不知道為什么眨眼醒來,裴瀾之已經(jīng)由稚氣未脫的少年轉(zhuǎn)變?yōu)槌墒斓哪腥?,甚至還能追到冥界的城池里來,呼喚他名字時,他整個魂都驚呆了,以至于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裴瀾之。廟宇在小山的山頭,他們來到石階下,到這以后,浮華和喧鬧遠去,只剩詭譎的靜謐,連蟲鳥鳴聲也無。駐守在石階下的守衛(wèi)伸出刀戟將他們攔住,“城主出巡,爾等止步?!?/br>荊雨皺起了眉頭,“城主什么時候回來?”守衛(wèi)回答,“不知?!?/br>他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如果裴瀾之當(dāng)真回不去可怎么辦?反觀他手里的黑球,只恨不得幸福得飛起,城主永遠不回來才好。荊雨變得焦急起來,他在短短的一息之間,他想到了很多,那些早已遠去的牽掛翻覆在心頭,他問裴瀾之道:“你可知道回去的辦法?認(rèn)真答我?!?/br>黑球仔細(xì)想了想,點頭,他懷中的八棱燈也隨之晃了晃。也就在這時,燈面上的光芒并未減弱,反倒越來越盛。荊雨一愣,八棱燈落在他的手心,他卻看到燈面上出現(xiàn)了一幅幅畫,有關(guān)于他和裴瀾之兒時的生活,有關(guān)于裴瀾之少年時的志得意滿,有關(guān)于他故去前兩人的糾葛,以及……有關(guān)于他缺席的這十年。在煙花下發(fā)現(xiàn)他劍身碎裂的裴瀾之,畫卷上的表情驚慌恐懼。每晚擁抱著他的劍身入眠的裴瀾之,畫卷上的背影孤獨脆弱。親自教導(dǎo)兩個孩子習(xí)字的裴瀾之,在孩子疲憊地午睡時,終于流露出不堪忍受的崩潰。這盞燈滿載著男人的生平,一卷一卷飛速流逝,直到現(xiàn)在,荊雨終于意識到這盞燈意味著什么,他驚得將黑球粗魯?shù)刈У窖矍?,焦急道:“快回去,你就要死了!?/br>黑球緊緊抱著他的手,不為所動,就在剛才燈上的畫卷流轉(zhuǎn)時,他也猜到了這是一盞走馬燈,如果畫卷流轉(zhuǎn)結(jié)束,而他還沒有回到陽間,他就會實現(xiàn)真正意義上的死亡。最后的時限到了,他以真身親赴生死泉,淌過吞噬他軀殼的冥河,最后僅剩的這一縷意識或許也將散去。“咕嘰咕……”你愿意和我一起離開嗎?如果你不愿意……“咕……”黑球深深地凝望著喜歡的人,那我也會永生永世成為照亮你的一顆星……再也不讓你在黑夜里感到恐懼。他想到這兒,還未來得及表明心跡,卻就被情緒失控的荊雨連球帶燈扔了出去,“為什么還不回去!滾——!”猝不及防,走馬燈摔在地上,而黑球則滴溜溜從小山的最高一級臺階滾了下去。廟宇的光與漆黑的夜相繼輪轉(zhuǎn),翻滾結(jié)束時,他感覺自己就要失去意識,卻看見荊雨從臺階上飄下,捧著那盞走馬燈,走馬燈似乎就快要熄滅了。荊雨的眼淚落在燈面上,“走啊……”黑球依然搖頭,他努力地爬了幾次都沒能起來,只能軟乎乎地往荊雨的腳邊靠了靠,“咕……”他舍不得……荊雨像是察覺了他的意圖道:“我走不了,我還能去哪兒?”他選擇了死亡的那一天,就沒有想過要再回到人世,此刻,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