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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個心甘情愿,當蔡讓笑瞇瞇地在門前行禮迎客時,她們神色倨傲,正眼也不瞧。 但是到了室內,一切都不一樣了。 厚實的布簾擋住了寒風,炭爐把店內烘得暖暖的,一角上的茶爐冒著茶香。而令人眼前一亮的,卻是藥柜前取藥分藥的幾名藥童。 別處店里的藥童,大多是些家仆模樣的頭臉平凡之人。延年堂卻不一樣,幾名面容白凈標致、身形周正青年男子,衣裝整潔,見到客人來,皆露出微笑,溫文地行禮。 貴婦們皆露出訝色,面面相覷。 “今日怎這般熱鬧?”玉瑩的眼睛不住往藥柜上瞟,問蔡讓。 蔡讓微笑,道:“今日剛回了些新貨,店內繁忙,就加了人手?!闭f罷,他滿面笑容地對眾婦道:“小店鄙陋,貴人光臨,乃蓬蓽生輝。諸位夫人盡管挑選,小店貨物齊全,若得入眼,價錢從優(yōu)?!?/br> 這話出來,婦人們已經沒了先前的漠然之色,目光四顧。 玉瑩語氣正經:“什么價錢不價錢,我等體貼尊長夫君,貨好就是?!?/br> 蔡讓唯唯,說罷,請眾婦人到席上坐下,休憩飲茶。藥童們魚貫呈來各色藥物,和聲細氣地伺候貴婦們挑選。 “玉瑩,真想不到……雍都還有這等藥鋪?!蔽衣牭揭幻c玉瑩相好的少婦跟她咬著耳朵。 玉瑩看她一眼,臉上露出驕傲的笑容。 蔡讓不知道我和延年堂的關系,見著眾人對我的態(tài)度不一般,才過來殷勤地過來伺候。 這是我和李尚商議好的。這店里我也是第一次來,雖然店里的設置我一清二楚,可親身來到,感覺卻是不一樣。 那些藥童是李尚去人市中挑的,面相上等,價錢可不便宜。我先前還心疼錢,如今看到這些貴婦人們一個個專心致志,我不禁佩服李尚做事老辣。 服侍這邊的俊俏男子有一副好口才,說起各色藥材,滔滔不絕。聽到玉瑩和婦人們掏出金銀的聲音,我心花怒放。當然,我也不會吝嗇,反正花的是魏府的錢,轉一圈,最后卻會走到我的錢囊里。 “阿嫤,這個可是好物?!碑斔幫瘮[來一盒rou蓯蓉的時候,玉瑩對我附耳道,“隨山芋、羊rou做羹,大有益處。” “何益處?”我看她神神秘秘,訝然問。 “強陰利精呀?!庇瘳撗谛湫πΓ瑫崦恋乜次?,“你嫁來已過了大半年,好事也該近了吧?” 我明白過來,有些臉紅。 “我父親懂藥,他曾來此處看過,說品質比別家好?!庇瘳摾^續(xù)跟我咬耳朵,“我家還有方子,給你一張?” 我掩飾著自己的尷尬,笑笑道:“不必,我府中也有?!?/br> 回府的路上,我聽著車輪碾過冰雪的聲音,手不由自主地放在肚子上。 當時雖不在意,可玉瑩的話卻勾起了我的一樁心事。 魏郯現(xiàn)在待我不錯,可是我若想繼續(xù)安穩(wěn)地待下去,還需要子嗣。這一點,若嬋也曾暗示過我,而我從前在萊陽經歷過舅姑懷疑的眼神,更是深深明白此事重要。 魏郯沒有在我面前提過這個,但我很清楚,那些折騰得我腰酸背痛的夜晚,他是花了力氣的;郭夫人對此事似乎毫不關心,但是我也很清楚,每回我來月事,都會有婢女報知消息…… 若有,總會有的,急不得。我暗暗對自己道。 車在府前停下的時候,我聽到些說話的聲音,待得下車,只見仆人正在將幾輛馬車卸下。 “堂嫂?!敝苁险龔拈T里出來,看到我,走過來,“堂嫂可知,誰回來了?” 我看到幾名將官在門外說話,似乎剛趕了遠路,全身裹得嚴實,鼻子凍得發(fā)紅。再看那車駕的樣式,心中一動,訝然道:“莫非是二叔回來了?” “正是。不過還有一人,”周氏笑笑,壓低聲音,“二叔把洛陽的許姬也帶回來了。堂嫂,許姬有孕了?!?/br> 我與周氏走到堂上,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魏昭。一名女子正跪在上首前,向魏傕和郭夫人行禮,身形背影,正是許姬。 “長嫂?!蔽赫咽紫瓤吹轿遥蛭乙欢Y。 “二叔?!蔽疫€禮。 “阿嫤回來了?!蔽簜嗫戳宋乙谎?,放下手中的茶杯。 “拜見舅氏,拜見姑氏?!蔽疑锨埃蛩凸蛉诵卸Y。 郭夫人道:“少夫人曾在洛陽住過,可識得許姬?” 這話出來,許姬望著我,忙行禮:“妾拜見少夫人?!?/br> 我還禮,莞爾道:“洛陽相別,已兩月有余,許姬別來無恙?” 許姬低眉,輕聲答道:“謝少夫人關心,妾在洛陽,亦常念夫人?!?/br> 我笑意和善,將目光微微下移。許姬的冬衣很厚,小腹上平平,仍看不出起伏。 魏傕興致不錯,落座之后,向魏昭問起些冀州的事,魏昭俱一一稟報。郭夫人坐在一旁,沒怎么說話,面上的笑意沒有停過。 言談一陣,許姬將一只漆盒獻上,打開。只見里面滿滿的,都是芍藥的干花。 她說:“今年春時雨露均勻,洛陽宅中的芍藥花開繁茂。花落之時,妾念起從前主公常以芍藥烹茶,便將花朵曬干收藏?!?/br> “哦?”魏傕看看那些干花,露出笑意,“多年不曾回洛陽,那些芍藥還在?” “父親,”魏安在下首和聲答道,“許姬在洛陽,親自養(yǎng)護芍藥,兒去宅中看時,莖干已有兒臂粗了?!?/br> 魏傕頷首,讓從人將干花收起。 郭夫人又吩咐管事將魏昭院子里的側室收拾出來,被褥等物要足夠,又讓張氏安排熟知生育的仆婦伺候許姬起居。 “如今方十一月,天寒水冷,要小心才是?!惫蛉藢υS姬叮囑道,目光慈祥。 “敬諾?!痹S姬行禮,溫順而恭敬。 當我終于收起一派和氣的臉色時,已是回到庭院。仰頭望望天,鉛云沉沉,似乎又要下雪了。 “夫人,”阿元滿臉狐疑,小聲道,“許姬怎會有孕?那時在洛陽,明明……” “噓。”我瞪她一眼。 阿元目光掃向四周,馬上閉口不語。 我走到屋里,讓阿元喚家人來燒炭火,又闔上門。待坐到了榻上,我捧著熱茶,心里有點亂。 郭夫人不喜歡許姬,如今她能光明正大地來到雍都,無疑是有孕的關系。 可許姬是什么時候懷孕的?魏昭……我的臉熱了一下,窺探別人的房中之事,我還是知道羞恥的。不過,我對受孕之類的事知之甚少,推算日子,只覺云里霧里一般。在洛陽的時候,我時常見許姬,卻全不見她提起。她還曾向魏郯訴苦,可轉眼,就以有孕之身跟著魏昭回來了。 我想到許姬那張謙和有加的臉,溫婉平靜,不知后面的心思又藏有幾何? 晚膳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