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tài)度，是久路最不會處理的。

    “正好我也有事兒跟你說?！本寐反蚨ㄖ饕猓笆裁磿r(shí)候？”

    梁旭說：“正月十五那天下午你行嗎？”

    “行。”

    兩人敲定時(shí)間，久路轉(zhuǎn)頭，馳見看她一眼，什么也沒說，抱著小沐先離開了。

    久路回到家中，客廳里沒開燈，電視卻在重播晚會，音量調(diào)到最小。

    江曼沒有睡，盯著電視，目光發(fā)直，屏幕色彩在她臉上投下斑駁光影。

    久路腳上遲疑，頓幾秒，到底抬步往房間走。

    “路路回來了？”江曼后知后覺地看見她。

    她停在門口：“嗯?！?/br>
    “吃飯沒有？”江曼扔下靠枕，撐著膝蓋站起來：“餃子都包好了，你最愛吃的素三鮮，我這就給你煮餃子去。”

    久路轉(zhuǎn)身：“我已經(jīng)吃過了。”

    江曼微滯幾秒，彎唇笑笑，“吃完了啊，那mama給你盛碗紅豆湯?！?/br>
    “真不用，我有點(diǎn)兒累，想先休息?！?/br>
    “哦，那行?！苯驹谠貨]有動，無措的拉拉衣擺：“先洗個(gè)澡，快去吧?！?/br>
    “好?！?/br>
    久路扭回身，手掌抵在門板上，卻久久沒有推開。

    電視音量很小，但那首歡快的曲子，成為整個(gè)空間里唯一響動。

    “新年快樂?！本寐反瓜卵郏抗獠恢獞?yīng)該落向何處：“……媽。”

    她說完推門進(jìn)去，仿佛隔很久，身后傳來江曼的聲音，低到融進(jìn)歌聲里。

    “新年快樂，路路?！?/br>
    第61章

    李久路和江曼在南舟沒親戚，不需要串門走動，整個(gè)正月都過得比較寡淡。

    久路基本只去隊(duì)里和馳見那兒，江曼除了大悲院便再無去處。

    正月十五這天，久路休息，所以懶床稍微晚起了會兒。

    江曼在家，趁她洗漱期間將早飯弄好，久路出來時(shí)，餐桌上已經(jīng)擺著兩杯牛奶，兩端各放一份吐司煎蛋及鹽水火腿。

    她靠著衛(wèi)生間門框站了會兒，掛回毛巾，最終走向餐桌。

    這好像是幾個(gè)月以來，母女倆第一次共同用餐，兩人都顯得有些不自在。

    房中很靜，沒發(fā)出什么聲音。

    江曼抬頭瞄一眼李久路：“今天有空嗎路路，和媽去南舟市區(qū)逛一逛？”

    久路咬著吐司，“我約了朋友?！?/br>
    “這樣啊。”江曼笑了笑，又問：“上次和你說，黃姨介紹那位律師朋友，你有沒有興趣見一見？”

    她這次已經(jīng)不是命令的口吻，拿眼打量著她，語氣中帶著試探和商量的成分。

    久路沒有太多反應(yīng)，只搖了搖頭。

    江曼笑笑：“那行，以后碰見合適的再說。”

    兩人默默吃早飯，沒多會兒，江曼又找話題：“約那位是什么朋友？我認(rèn)識嗎？”

    久路照直說：“梁旭，高中同學(xué)?！?/br>
    江曼對這名字有些印象，忍住繼續(xù)往下打探的念頭，轉(zhuǎn)而問：“那孩子……”

    久路吐司剛送到嘴邊，稍微一頓，抬眼看她。

    “那孩子你經(jīng)常去看吧？”這是江曼第一次主動念起馳沐陽。

    “嗯?！?/br>
    “……長得好嗎？”

    “挺好的?！?/br>
    江曼暗自尋思幾秒，抬起眼，到底是問出口：“有沒有照片，讓我瞧瞧？”

    “……沒有?！本寐贩畔屡Ｄ瘫槌鰪埣埥砟四ㄗ欤骸澳?，我約了朋友去潛水?！?/br>
    她離開餐桌，收拾好裝備去俱樂部和Kane碰頭。

    今天陽光十分充足，風(fēng)平，無浪，水下能見度比平時(shí)高很多。

    某種方面講，Kane是個(gè)好老師，他幼年習(xí)水，家鄉(xiāng)是菲律賓的一個(gè)小漁村，那兒的人一直延續(xù)古老傳統(tǒng)，以海底獵魚為生，所以潛水是個(gè)基本技能，并不稀奇。

    后來他到芬蘭，才將這一專長轉(zhuǎn)為業(yè)余愛好。

    Kane把一些實(shí)用技巧和經(jīng)驗(yàn)傳授給她，久路并不算天資聰穎，甚至有些愚鈍，這點(diǎn)倒是與父親恰恰相反。

    今天突破極限，Kane竟帶著她下潛到深海四十米。

    那完全是另外一個(gè)世界，暗黑，失重，無聲，安靜到仿佛只剩孤獨(dú)。她每每往下多游一米，都感覺離父親的距離又近一分。

    上岸后，耳膜和肺部有些不適。自由潛水是世界上第二大極限運(yùn)動，存在一定危險(xiǎn)性，其中就包括減壓病和耳膜傷害。

    她坐在甲板上休息片刻，不適癥狀才稍微緩解。

    之后Kane還要去隊(duì)里，她看了看時(shí)間，也回家換衣服，準(zhǔn)備去南舟找梁旭。

    久路在碼頭遇見馳見父子倆，遠(yuǎn)遠(yuǎn)就聽見稚嫩的童音在喊她。

    她剛轉(zhuǎn)回身，軟軟的小東西撲過來，一把抱住她大腿。

    小沐迎著陽光抬頭，眼睛擠成一條縫，開心的說：“久路阿姨，我比爸爸先看見你的！”

    “是嗎，好厲害?！本寐啡嘀哪?，抬起頭看馳見：“你們要去哪兒？”

    “修相機(jī)。”馳見手里拎著黑色帆布包，“遇見你正好，我之后有點(diǎn)要緊事去辦，麻煩幫忙照顧下兒子?！?/br>
    馳沐陽玩兒著她的裙擺，久路壓低聲音說：“但是我和梁旭約好，要出去吃飯。”

    馳見垂眼，打量她這一身裝束。白色無袖連衣裙，窄擺款式，下面一圈兒荷葉邊，難得穿了雙正經(jīng)涼鞋。

    他一點(diǎn)下巴：“帶著小沐去唄。”

    久路：“……”

    “我任何一天都可以，但是今天定好的?！彼蛑塘浚骸澳阒笠ツ膬?？不能帶一下小沐么？”

    馳見說：“我也去約會，不方便?！?/br>
    久路看出他這是故意刁難，別扭道：“要是不碰見我呢？你要怎么辦？”

    馳見挑了挑眉，“兒子?！彼辛寺暎骸澳氵^來吧，久路阿姨說她不方便……”

    李久路迅速上前，情急之下，一把捂住他的嘴。

    后半句話堵在她掌心中，馳見滿眼含笑，捏住她的手，一時(shí)沒有松開。

    馳沐陽夾在兩個(gè)大人中間，像個(gè)小矮蘑菇一樣憨態(tài)可掬，昂起腦袋問：“爸爸，你剛才說什么？”

    久路抽回手。

    馳見看著久路，輕笑：“沒什么。”又垂眼，摸摸他的頭：“跟你久路阿姨好好玩兒，不準(zhǔn)搗蛋?！?/br>
    馳沐陽倒是聽話，商量好一樣：“爸爸晚上見?！?/br>
    “晚上見?！?/br>
    馳見轉(zhuǎn)身大步離開，大概十幾秒的光景，忍不住回了次頭。李久路領(lǐng)著小沐已經(jīng)往相反方向走，小家伙說著什么，連蹦帶跳，比比劃劃，那女人側(cè)頭傾聽，嘴邊掛笑，潔白貝齒隱約而見。

    他目光由小轉(zhuǎn)到大，最后落在她裙擺包裹的臀部上，眸光漸沉，略笑了下。

    久路硬著頭皮給梁旭打電話，和他講明，重新約時(shí)間。收線后，心情無以名狀的喜悅起來，這是母子之間難得的獨(d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