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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幾個時辰不見,阮昧知怎么就變成這德性了。剛剛那些污蔑之語,就算是他也是說不出口的,也不知阮昧知是怎么給他自己冠上了如此評價。他真的什么都沒說啊,這些壞話都是阮昧知自己說的,他是無辜的!其實(shí),有時候,人們自己把自己貶低到極處,也是種自我保護(hù)。低無可低,也就無所謂二次打擊,罵自己個狗血淋頭,讓別人無話可罵。也許阮昧知往日里兵來將擋的從容模樣太過深入人心,以至于殷函子完全無法適應(yīng)阮昧知眼下這副自怨自艾的挫樣,想了半天,實(shí)是找不到妥當(dāng)?shù)膽?yīng)對之法,殷函子只好認(rèn)命地實(shí)話實(shí)說,免得回頭被阮昧知栽贓陷害,死不瞑目。“阮昧知,我從未覺得你配不上我兒。誠然,我家小尋十全十美,但你也勉強(qiáng)算個俊杰,給我家小尋敲腿捶背端茶送水的資格,總還是能勉強(qiáng)夠上的。你為小尋擋過災(zāi),舍過命,我對你勾搭小尋之事雖怨念頗深,但還不至于因此抹煞掉你的付出。無論如何,這世上敢冒著觸怒我的風(fēng)險(xiǎn),拼死也要跟我兒結(jié)為道侶的,也就只你一個而已。所以,我置疑什么,也不會置疑你對我兒的心意?!?/br>所以……你別想擺出一副死樣子,跑小尋面前搬弄是非!阮昧知完全沒料到殷函子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霎時大腦一片空白,機(jī)械地問道:“既是如此,那你為何不愿我與小尋一起?!?/br>“我就是看你不順眼怎么樣?”殷函子傲嬌地一揚(yáng)頭,兇神惡煞道。剛剛說了很多平常情況下絕對不會說的話,他正惱羞成怒著呢。是啊,殷尋問又不是賤得慌,若他阮昧知當(dāng)真那么差勁,小尋怕是早就踹了他另找別人了吧。阮昧知失笑,腦子里忽然莫名浮現(xiàn)出一段久遠(yuǎn)的記憶——他悲慘的初戀那時他被女友裘柔撞見了賣黃碟樣子,居然連解釋一下的勇氣都沒有,就直接縮成一團(tuán),任由心愛的女人大步離開?,F(xiàn)在想來,當(dāng)時他若能鼓起勇氣挽回一下,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上菚r,他滿腦子都是裘柔說的那句“居然靠這種齷齪東西賺錢,太惡心了”,心底也隨之認(rèn)定自己惡心無比,連見人都覺羞愧,哪里還有臉去繼續(xù)糾纏心中的女神。而這次,他差一點(diǎn)又重蹈覆轍,墮入自我厭惡的極端陷阱……阮昧知背脊一挺,自身后那冰冷堅(jiān)硬的墻壁上脫離,眉目間的頹喪之色,儼然就消融了去。輕舒一口氣,笑容便自唇邊徐徐綻放開來:“呵……原來是我魔障了么?”感情你魔障了就欺負(fù)厚道人玩兒么?!殷函子看到阮昧知那瞬間復(fù)活的模樣就有氣,更確認(rèn)阮昧知是在挖坑給自己跳了,不由恨恨道:“還有事么,沒事就趕緊走!別杵在我跟前礙眼?!?/br>“小知這就告辭?!比蠲林獮槿顮桋庖戳艘幢蛔?,然后對殷函子深深一揖:“多謝掌門?!边@句話,他說得真心實(shí)意。殷函子毫無風(fēng)度地假裝沒聽到,不理他。被逼著表揚(yáng)對手的感覺,你懂的~阮昧知也明白自己的愉悅完全是建立在殷函子的郁悶上的,很識相地飛速撤離,他得趕緊去找小尋了。一炷香后,阮昧知終于在一個隱蔽的山崖上找到了殷尋問。這地方其實(shí)他也來過,就是殷尋問小時候練劍的舞劍崖。阮昧知驅(qū)劍便要靠過去,卻不得不在離殷尋問尚有百米之遠(yuǎn)處,就停步不前。凌霜利刃,賽雪新鋒,勾連出漫天劍影,蔽日江洪,腳尖前便是那無情戰(zhàn)場,若敢再近一步,必定血濺三尺。殷尋問將自己籠在重重劍光之下,用一柄青鋒,畫出不可逾越的屏障。“小尋……”阮昧知高聲喚道。殷尋問仿若未聞,一招一式絲毫不亂,舉足抬手間日射月割,鬼哭神泣。茫茫濺雨飛沙,揚(yáng)揚(yáng)驚雷截云,劍氣凜冽,逼得阮昧知不得不又后退了兩步。阮昧知無措地看著殷尋問那冰塑鐵鑄般的面容,終于明白為什么每次爭執(zhí),最先讓步的總是殷尋問了,不過是因?yàn)椤ε伦约旱碾x去,勝過一切。正如此刻的自己。果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么?阮昧知為自己無可遏制的惶恐情緒而感到好笑。理智上明明無比確信殷尋問不可能真把自己怎么樣,卻還是會忍不住擔(dān)憂忐忑。真是一點(diǎn)也不科學(xué)!阮昧知卻是忽略了,若真能將感情控制得一絲不亂,用理性主宰一切,又如何稱得上愛?所謂愛情,不就是個把倆智商二百五的,摧殘成倆行事二百五的邪物么?阮昧知很清楚,若自己執(zhí)意踏入劍圈,殷尋問不可能不收招。阮昧知很確定,若自己高聲說些什么,殷尋問不可能不傾聽。但最終,阮昧知還是選擇了就此止步,靜靜等候殷尋問發(fā)泄到盡興。阮昧知不動,殷尋問也不動,似乎誠心要好好為難一下阮昧知。阮昧知在漫天劍影中用目光追隨著殷尋問矯捷的身姿,一刻鐘,兩刻鐘,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隨著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阮昧知漸漸焦躁,懸而未決的爭執(zhí),尚未出口的歉意,交織成炙火烈酒,澆不熄的火焰,焚不盡的氤氳。想要結(jié)束這冷戰(zhàn)的急切渴望,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寸寸炙烤著本心,委實(shí)難熬。更何況,被動等待從來不是他阮昧知的風(fēng)格,他更喜歡主動出手將所有變數(shù)都掌控在指掌之間。恨不能一把將這劍幕撕個粉碎,將那可望不可即的少主大人扯到懷里,狠狠搓揉,最好再啃上兩口,叫他明白這世上有種人的愛是做出來的,而不是說出來的。阮昧知自嘲地笑笑,原來,他竟也有耐性這般不好的時候。夕陽已落,人影模糊,若待那夜幕徹底升起,他便是連殷尋問的身影也要看不見了。阮昧知開始很認(rèn)真地考慮,自己要不要遵從內(nèi)心的指引,先把殷尋問強(qiáng)行壓倒,再溫柔撫慰。就在此時,一方傳訊玉簡飛到了阮昧知手上。阮昧知觸額一看,原來是結(jié)侶大典的事,大典上有些地方的具體布置,必須要他去親看了才能做決定。阮昧知抬眼望向殷尋問的方向,殷尋問此刻正背對著自己,將那點(diǎn)點(diǎn)劍花碎作漫天煙火,影影綽綽,辨不分明。躊躇片刻,阮昧知最終決定放棄苦等,打破這僵局。畢竟,若繼續(xù)僵持下去,他很難保證不破壞自己最初的決定,進(jìn)而重蹈覆轍,逼得殷尋問不得不配合自己。于是阮昧知踏上飛劍,悄然離去。直至阮昧知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天邊,殷尋問也沒有回過頭來,但他的劍卻是越來越沉,越來越慢,最終在夜幕徹底將這山崖籠罩之時,鏘鐺一聲脫手而出,轟碎了身前的崖壁。碎石撲面,殷尋問擋也不擋,他閉上眼,眼睫卻抖得厲害。艱難地調(diào)動真元將仙劍收回手中,握緊劍柄,讓背脊直一點(diǎn)再直一點(diǎn)。勉力扯起唇角,卻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