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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庶得容易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69

分卷閱讀269

    回來了。

    ☆、第172章 野雞人參

    等丈夫回來,夫妻這許多年,甫一進門,紀氏光聽他走路的步子輕重,就明白他已經(jīng)知道那妓子的事,怕是下了衙門往那頭去了,嬌娘卻不曾在那外宅里頭等他。

    按著時辰推算,他且還在外頭逛蕩一圈才回來,身上帶著皂香氣,想是去了澡堂子,跟那些個同僚吃了酒,這才家來。

    紀氏歪在榻上,拿手枕了頭,身上蓋得薄毯子,屋里只點得一枝琉璃荷花葉子燈,燭光暗幽幽的照了她半邊臉。

    顏連章到底心虛,丫頭要上得前來給他打水洗臉,他接了毛巾便揮了手:“下去罷,別吵著你們太太?!?/br>
    紀氏分明聽見,卻只作不聞,她既不興師也不問罪,索性闔了眼兒,她不開口,他的心便一直吊著,倒要聽聽這個男人有什么說頭。

    卷碧早就得了吩咐,這會兒把膳桌抬了上來,幾個丫頭踩著軟毯,半點聲兒都不曾出,上頭擺得小菜面食,俱是紀氏叫預備下的,人退了出去,卷碧站到門邊,壓低了聲兒:“這是太太吩咐燉的,今兒從玉皇山上帶下來的野雞子,灶上文火煨了一天,一直等老爺回來呢?!?/br>
    顏連章點點頭,眼睛看看紀氏,見她還睡著,說一聲知道了,自家坐到桌前,掀開甕蓋兒,里頭一只整雞,放得參須枸杞,湯水收的只余下淺淺一層,黃澄澄的油蓋著,雞rou早就燉得酥爛,筷子挾得腿骨一使力,就把整條骨頭抽了出來。

    顏連章這才看見底下還臥著面,雞rou味兒全吸進面條里去,里頭還有切碎了心肝肺,配著一碟子秋油,他挾得一塊兒沾著秋油咽下去,叫這香一勾,肚里倒又餓起來了。

    雞rou吃得半邊,里頭的臟腑全吃了,面也吃得一多半兒,這才擱下筷子,從袖兜里摸出帕子來抹嘴兒,卷碧進來收得東西,又道灶下燒著熱水,顏連章擺了手兒:“洗了回來的?!惫皇侨チ嗽杼米?。

    他眼見得紀氏把吃穿都預備齊全了,料來怕是已經(jīng)把人安排好了,有心想要問一問,可又伸不出這個手去把她推醒。

    顏連章心里頭實是存著惱意的,他并不埋怨紀氏,似這樣的大婦半點兒也挑不出理來了,他惱得是那個妓子嬌娘。

    鴇兒說是去玉皇觀里上香正巧遇上的,兩邊相互知道了,嬌娘上前拜見也有的,紀氏當著人的面,自然只有應承下來,全了他的臉面,說接回家去,只怕她就順著竿子往上爬了。

    必是嬌娘先挑的事兒,她早就想進門了,可她這么個出身,顏連章喜她顏色是一回子事,真?zhèn)€弄進家來又是另一回事。

    可這事兒偏偏就岔在這兒,他在外頭置一房,也是為著此許事情圖個方便,有些私隱事在外頭去見人吃酒總不安心,置個外宅便不一樣了,那頭還有嬌娘相好的姐妹幫著說合客人,里頭置得幾間干凈房屋,那些個助興的東西都是齊全的,且吃且用且玩,還不比外頭現(xiàn)找要便宜的多。

    嬌娘有什么想頭,他明白的很,可他已經(jīng)拿了嬌娘出去待客,怎么還會討進門來。她在吃藥拜菩薩,顏連章也是知道的,可卻并不曾打算叫她生養(yǎng)出來,既是置下來待客的地方,就該好好的守著本份,這回鬧到妻子跟前,他心里原就是存著怒意,寵得她太過,是該好好敲打一回了,只這話,不好明著跟妻子說。

    他脫得靴袍,眼見得紀氏還歪著,這才上手輕輕碰她:“往床上去睡,天兒有些涼的。”紀氏恍如一場好夢剛醒,睜開眼兒還拿手擋一擋光,待見著是顏連章,叫一聲老爺,顏連章才應,就見她臉上既無怒也無嗔,眼兒一瞬眼淚淌了下來,開口便是一句:“這可怎么是好?!?/br>
    顏連章先自怔住了,便是氣著了,也不該是這個調(diào)調(diào),發(fā)怒質(zhì)問都是尋常,哭起來又是怎么回事,顏連章先是一疑,紀氏拿帕子按住了眼睛:“大囡,大囡可怎么好?!?/br>
    這個女兒,顏連章很是看重,頭生女兒得寵,再往后就是她定下了鄭家這門親,聽見大囡,第一個先急了:“這是怎么的,大囡病了?”

    紀氏這時才似回得神來,她由著顏連章扶坐起來,一只手搭住他的胳膊,一只手緊緊攥住他,憤憤捶得兩下:“你外頭那些,我不是不知道,體諒你官場不易,一向忍得不說,可那一個卻在外頭冒了我的名聲行走,當著趙家程家的面,叫明潼聽見了,原就忍耐不得,又還有些腌臟下賤的事,鄭家這門親,可怎么是好。”

    囫圇把話說得一回,顏連章再問,她卻只是哭,說是他造了孽,扯起他的衣裳來:“若是壞了女兒的名頭,我且同你拼命?!?/br>
    顏連章急得連靴子都穿不得了,外頭喜姑姑早早等著,他叫了卷碧進來扶住紀氏,自家往罩房里頭去,里頭沒有半點燈火,喜姑姑開得門鎖,來時已然把來龍去脈說得一回,卻怎么也不肯說明潼作了什么,顏連章自家拿了燭臺,一手掩了光,伸腿踢門進去。

    里頭嬌娘等了一日,料想著該回來了,卻一直挨到這個時候,她見得燭光照的人影就是顏連章,也不知道身上繩索是怎么解開的,撲過去便叫:“二郎,二郞救我!”

    她不過身上衣裳首飾亂些,連頭發(fā)都要干干凈凈,一張梨花粉面,哭得含露帶珠,再看她臉上,自鼻梁到嘴角長長一道劃痕。

    顏連章湊近了細看,嬌娘自知面上無礙,先還火辣辣的疼著,后頭便不十分疼痛,伸手一摸連腫也消了下去,她作得十分委屈的模樣,一聲聲哭得凄慘:“二郎給我作主。”

    紀氏出口的話,顏連章已然信了,心里又恨她在外頭叫他失了臉面,原來不過是個養(yǎng)著的玩意兒,這番鬧出這樣的事來,若把鄭家的親事攪黃了,頭一個饒不了嬌娘的,就是顏連章。

    不曾見血就好,關她兩天養(yǎng)養(yǎng)傷,再把人送回去,若她不肯,也不是沒有手段,忽的又想起妻子說的下賤手段,拿眼把她一打量,執(zhí)得燭臺去看擺在桌上的包袱。

    包袱皮一掀開來,里頭滾出一對木偶人,瓷瓶里還有調(diào)的丹藥寫的符咒,展開來一看,黃紙上邊寫得紅通通一串,哪里知道寫些什么,可那對木偶人翻過來一看,卻分明寫得他的生辰八字。

    嬌娘臉上的傷并不重,這會兒看著雖紅,可至多不過留下一道淺白印子來,顏連章見得此物,還想什么往日恩情,她一句求子還未出口,就叫顏連章照著心窩子一腳踢了上去。

    喜姑姑退在門外并不曾進去,卻還是聽見里頭一聲悶哼,嬌娘不過一弱女子,連明潼都能壓住了她,顏連章這腳半點也不留情面,她頭一歪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