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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信來,說是您先前要的人,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請您抽空過會去瞧一瞧?!痹挳叄终f了句,“三爺那邊方才也遞了信來,說的是一件事?!?/br> 若生就明白過來這說的是哪一樁事,于是她看著臺磯下一角未曾清除的苔痕點了點頭。說了句“知道了”便轉(zhuǎn)身進了屋子去換衣裳。 因今兒個一天未曾出門,她身上便只穿了居家舒適的蓮青色春衫,這會要去見外男。卻是怎么也不合宜的。 她命人去取了見客的衣裳來換好,又點了綠蕉跟新提上來的葡萄同行,這才出了木犀苑的門往二門去。 連家主事的是云甄夫人,她對男女大防幾乎毫不避忌,但除卻千重園里的那些人外,其余外男若想進內(nèi)宅卻也是不易。但她時常需要見人。又不愿意走得太遠(yuǎn),便讓人在內(nèi)院跟外院的交界處。建了幾間屋子,專門作會面之用。稱作點蒼堂。 若生長至如今,途經(jīng)過點蒼堂無數(shù)次,但進去辦事,卻還是頭一遭。 她領(lǐng)著人一進院門,只見滿地樹影,綠濃春深,不由看得一怔。點蒼堂里不知何時,竟栽滿了高大樹木。 里頭人影幢幢,應(yīng)當(dāng)只等著她了。若生就拾步上了臺磯往前走去,一面命綠蕉掀簾,帶著葡萄漸次入內(nèi)。青白的天光跟著一道照了進去,將入口不遠(yuǎn)處的那十八扇烏檀描金屏風(fēng)照得熠熠奪目。 連家的富貴奢靡,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就展露無遺。 她舉目四顧往屋子里看去,只見屋子兩面皆是大窗,糊了月白色的窗紗,透亮得很。 這時,屏風(fēng)后走出來個人,生得膀大腰圓,眉眼卻十分姣好清秀,是個著男裝的女人,瞧著年歲應(yīng)在二十七八上下。 她看見了若生,就爽朗地笑了起來,行了一禮后道:“三姑娘來了,三爺跟四爺都正候著您呢。” 若生先前還仔細(xì)聽著,聽到四叔也在時,嘴角就幾不可見地用力抿了抿。 回來后,她還未見過四叔。 因著接下去要談的乃是正事,邊上自有伺候茶水點心的人在,綠蕉幾個丫鬟就都被打發(fā)去了隔壁的耳房里候著,并不一同往里頭去。 若生斂神,跟著這自稱扈秋娘的女子越過屏風(fēng)往后走去。 沒走一會,她便隱隱約約聽到了些說話聲,只屋子里空曠,說話聲也不大,一時間聽不清楚究竟說的是什么。但她屏息聽著,仍從里頭分辨出了四叔跟三叔的聲音。 三叔語氣平緩。 四叔口吻雀躍。 她腳下的步子不覺微微一滯,站在那看窗子上雕刻的花紋,宛若卷草,活靈活現(xiàn)。日光透過窗欞灑落下來,愈顯明亮,可這點蒼堂里,卻似乎較旁處更冷一些。若生穿得單薄,靜靜一站,就覺有些寒意上涌。她聽見里頭有人在說,“阿九病了一回,性子倒是變了許多,宛音那丫頭從顏先生那下學(xué)回來總是嘀咕,說三姐近些日子勤快得像變了個人……” “翻過年長了一歲,她懂事了許多也是該的。”三叔的聲音里似乎帶了兩分欣慰。 四叔哈哈笑了兩聲,道:“只怕她是想一出是一出,偏大姐看重,巴巴地讓你來點蒼堂領(lǐng)著她見人?!?/br> 若生聽著,抬起了腳。 即將拐過彎的那一剎那,她又聽見了三叔的聲音?!八粋€小姑娘,往前從未碰過這些事,自然需要有人帶一帶。倒是你,得了空不去歇著跑來這湊什么熱鬧?!?/br> 話音未落,若生的人已走到了里面。 連四爺就坐在對面的一張?zhí)珟熞紊?。神情散漫,嘴角翕動似要說話,聽見腳步聲就循聲望了過來,隨即大笑道:“阿九難得想要辦事,我做叔叔的,自然該過來湊這個熱鬧!” 連三爺卻站起身來。指了邊上的另一張椅子道,這屋子里冷,剛才讓人鋪了軟墊,讓若生往那坐。 若生依言落座,笑著喚了聲“三叔”和“四叔”。 邊上的扈秋娘就抬手沏了茶送上來。若生接過。掀了茶杯蓋往里一看,碧綠的一泓,香氣裊裊,沁人心脾,是今春上才采的西山綠眉。 西山多茶樹,入春后,只需疏疏幾陣雨,嫩芽舒展。遍山便都綠意nongnong。 綠眉茶卻并不尋常,其價以金計,頗貴。 她手中盛茶的蓋碗。如冰似玉,出自龍泉窯,亦是價值不菲。 若生低頭輕呷了一口,耳邊聽得連四爺?shù)溃骸鞍⒕?,聽說你要人是為了去平州找一個鴛鴦眼的小丫頭?” 連家的事,他素有插手。這些并非機密的事,他自然會知道。 若生眸中神色逐漸變得幽暗深邃。在照進屋子里的薄白日光下,笑著道:“四叔您還不知道我?我聽說有那樣的人。自然是想著要親眼見一見的。”語氣稀松平常,聽不出任何端倪。 一旁的連三爺接話道:“尋一尋也無妨,左右費不了多少人手?!毖粤T,他對若生說,“大姐只說你想自己要幾個人用,卻不曾提要幾個,要什么樣的,我就先自個兒幫你挑了些,你先看看,若中意就留下,不中意回頭再選如何?” 他沒有隨意挑了人塞給她,反讓她親自來看過選過,若生已覺十分周到,自然連聲道好。 連四爺歪在椅子上,卻忽然插嘴說:“人多了,也不便管,阿九既是頭回自個兒辦事,選個五六個想必也堪用了?!?/br> 若生聞言,側(cè)目看了過去,但見他神情自若,語氣親和,一派為她著想的模樣,心頭猛然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嫌惡,將手中龍泉窯的茶杯往邊上輕輕一扣,笑道:“三叔,四叔,這人選其實我先前心里已有打算,只是不知該不該提?!?/br> 二人皆訝,連四爺率先問道:“哦?你有瞧中的?”按理,外頭的人她見過的并不多。連三爺也疑惑,溫聲道,“但說無妨。” 若生摩挲著擱在膝上的一柄彩繪白紈扇的象牙起棱扇柄,笑了起來。 眼波盈盈,明澈如山間泉水一般。 她搖了搖頭,頭上的元寶雙髻就也跟著晃了晃。 轉(zhuǎn)過臉看向連四爺后,她頰邊的笑意愈發(fā)深了下去,嬌聲道:“四叔手邊不是有一伙子人,叫做青蛇的?” 連四爺?shù)难凵褡兞俗?,“你從哪聽說的?” “四叔不是一直都知道,我這性子好打聽嗎?”若生的語氣愈發(fā)平靜下去。 殺了綠蕉的那個男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