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3
東風卷過街巷,時而掀起她潔凈的帽裙,露出她里頭穿的衣物,亦非華衣錦飾,而是簡致且干凈的。上身是一件月白練單衫子,淡青色的長裙以淺綠雙蝶紋紗巾子束了,越顯出纖腰楚楚,腰畔墜著一枚朱石小章,也不知是什么材質做的,鮮艷可愛。 “父親,進去么?”待牛車離開后,陶文娟便輕聲地問父親,一只手很自然地扶在了陶若晦的胳膊上。 陶若晦咳嗽了兩聲,花白的頭發(fā)在風里晃了晃,語聲微啞地道:“進去罷?!?/br> 陶文娟卻似是有些擔心,并不急著往前走,而是翹首往垣樓里面張了張,復又軟語輕言:“里面人多得很,氣味許是不大好,還是我去吧,父親在外候一候可好?” 陶若晦原就是病骨支離,又被胡天鬧了那一場,越發(fā)病得重了,所幸此事解決得很快,他的病情才沒惡化,再加上最近天氣溫暖,纏綿多日的嗽癥便有了減輕的跡象,但終究還在病中,陶文娟也是怕他不禁人多,故有此一說。 陶若晦面色整肅,將一只衣袖拂了拂,語聲微沉:“不可。垣樓與東陵先生于我陶家有大恩,我們早便該來了,此際過門而不入,失禮于人、失德于己,豈不愧哉?” 方才他未說話時,予人的感覺十分疏拓,然他一旦開了口,那言語間的分量便顯露了出來,越發(fā)有種令人折服之力。 “是,父親?!碧瘴木晁刂赣H為人最是端重有度,方才已暗悔失言,此時便應了一聲,小心地扶了他的胳膊,雙雙進了垣樓。 阿貴打老遠便瞧見了他們。 這倒并非他的眼力有多好,實在是這對父女氣質出眾,雖是素衣簡飾,那一身的氣度卻越發(fā)顯眼,站在這滿街熙攘的人群中,便如鶴立雞群一般,很難讓人忽略了去。 自然,東家的囑托,亦是他注意到這對父女的原因。 他一面偷眼打量著這氣質不凡的父女二人,一面便迎上前去笑著招呼:“二位里頭請,正好有一張空桌子?!?/br> 陶若晦向他一笑,攏了攏博袖,客氣地道:“這位小郎有禮。我們不是來喝茶的,只想借問一聲,貴店的東家可在?” 阿貴的小眼睛瞇了瞇,再一次上下打量了他幾眼。 怎么看,這對男女都不像是一般人。 他心中記著東家的叮囑,便舍了那招待人客時的笑臉,將面容端了端,方壓低了聲音問:“不知兩位貴姓?” 不問所為何事,開篇便請教姓名,若細論起來,這問得也蹊蹺、也突兀。 陶若晦聞言,心中微微一動,與一旁的陶文娟對視了一眼。 父女二人俱是覺得,這伙計的態(tài)度,有些不同尋常。 第205章 好風來 思忖片刻,陶若晦從容語道:“貴字不敢當,我姓陶?!庇种噶酥柑瘴木?,溫溫一笑:“這是小女?!?/br> 看著對方溫和的笑臉,阿貴瞇起來的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 居然真的姓陶?!且還是父女二人同來的,再看這父女通身的氣派,不正是東家曾經交代過的那兩個人么? 他不及細想,忙忙地便將身子彎了下去,態(tài)度比方才恭敬了好些,十分有禮地道:“原來是陶老先生與陶家小娘子,東家正等著兩位呢,請隨我來?!?/br> 他說話的聲音非常輕,剛好只夠這父女兩人聽見。因此,在茶館中喝茶的諸人,并不知道他說了些什么。 他們只是一臉震驚地看著這個叫阿貴的垣樓伙計,不約而同地覺得奇怪。 在他們的印象中,阿貴可從來沒對人這么客氣過。 有心人便去打量那對父女,只是那阿貴卻是個精明的,動作飛快地便將人請去了后頭,又動作飛快地關嚴了后堂的門,而他自己則親自守在了門外,擋住了好事者的窺探。 這舉動,越發(fā)引人好奇。 便有人壯著膽子問:“阿貴,你不是說東陵先生不在么?怎地那兩個人卻進去了?莫不是先生云游歸來了?” 阿貴立刻翻了個大白眼:“瞎想什么呢?先生如果回來了,還能輪得到你來問?” 那人被他搶白了幾句,有些訕訕,摸著腦袋自嘲地道:“這倒也是,我算哪棵蔥哪棵蒜啊,我就問問,就問問?!?/br> 這話引得眾人皆笑了起來,便有人打趣他:“你就真是蔥蒜,倒也能做道菜,可惜你連蔥蒜都當不了。” 眾人聞言,俱是哄堂大笑了起來,阿貴也咧嘴笑得歡,笑完了便又扳了臉,沒好氣地道:“都安生喝茶,別整那些多余的事兒,再有亂說的,別怪我翻臉了啊。” 眾人近來??此睦淠?,知道他慣喜歡耍個嘴狠,此刻也無人當真,便又人問:“既然不是東陵先生回來了,那兩個又是什么人?” 阿貴朝天翻了個大白眼,鼻孔里哼了一聲,干脆就沒理他。 倒是一個坐在窗口喝茶的老者,遲遲疑疑地道:“我方才粗粗看了一眼,那兩個人……好像是那落天雷那件事里的那對父女?!?/br> 他的話立刻激起了一陣sao動。 “真是那對父女?就是那個無賴胡天誣告的那對父女?”有人立刻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激動。 又有人問:“聽說那小娘子生得極美,叟可見過?” 那老者不意自己竟成為眾人矚目的對象,嚇了一大跳,一時間倒有些慌張起來,忙忙地搖手:“小老兒也沒看得真切,就是覺得有幾分像罷了。作不得準,作不得準,諸位不必當真?!?/br> 他似是個膽小怕事的性子,一面不住口地推托著,一面便起身會了賬,急匆匆地走了,就像有鬼在后頭追著似的。 眾人見狀,不免有些掃興, 只是這話題一經提起,又如何能輕易換了去?那玉佩一案本就在上京鬧得沸沸揚揚,又有天雷燒屋這樣的天罰在里頭,簡直是比那話本上的故事還要精彩。 于是,茶館里安靜了一會后,議論聲便又響了起來,有人便道:“怪不得能去后堂呢,那父女兩個應該是來道謝的。” 另一人便接口道:“正是此話。他們也該來道謝,東陵先生可是救了他們的命哪?!?/br> 第三人立刻道:“可不是,救命之恩,怎么也要當面道謝??上|陵先生不在。你們說,東陵先生會不會再給他們指條明路,或者給他們贈言?。慨吘挂菜阌芯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