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走，一口唾沫吐在樓梯上。

“cao?！?/br>
鬧劇過后，人群漸漸散了。朦朧的白光重新充斥著狹窄的走廊，墻壁泛著影影綽綽的藍(lán)色。

童佑茗一邊給司峻按著手背上出血的針眼，一邊閃躲著對方死活要往下巴上摸的手。

“畢竟在康復(fù)期間，請您回去躺著，”他眉心微微蹙著，竭力讓自己在這個病人面前有點兒威懾力，“沒有我的命令不要亂跑?！?/br>
“……謝謝您幫我解圍。”

他抬起頭剛想說點什么，對上司峻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卻也哽了半晌。

“司先生，嚴(yán)肅點?！?/br>
童佑茗用手接了一捧冰涼的自來水，對著洗手間臟兮兮的鏡子給下巴上的紅腫做了個無比敷衍的冷處理。

他用消毒濕巾把手擦干凈，繃緊下顎甩干水珠往外走，兩步以外遇見了剛換好衣服的導(dǎo)師，他眼里都是疲憊的血絲，徑直走過來把臉埋進(jìn)冷水池里沖洗。

“謝謝你啊小童?！彼f，“謝謝。”

除了這些好像也說不出更多。童佑茗在下定決心做這一行的時候心里也不是沒有過覺悟，可不管是外界的看法還是本身的質(zhì)疑，都不該稱為他們選擇的阻礙。

他輕抿了嘴角，“沒事兒，應(yīng)該的?！?/br>
即將推門拐角的時候卻忽然想起件事兒來，“對了，524房那個姓司的病人，”他一時不太確定名字，“沒有陪護(hù)嗎？家屬呢？”

“哦他，”導(dǎo)師把濕淋淋的面孔從水里抬起來，“給他登記那個……留長頭發(fā)的，哎喲，我就記著他了，說咱們出一個醫(yī)生暫時陪護(hù)就行，不用特意請人，小童你正好也負(fù)責(zé)傷口處理干脆就負(fù)責(zé)到底，這幾天先照看著，到時候陪護(hù)的傭金直接給你就是了。”

他撈了一把流到脖子里的水，“我想著這人看上去來頭不小呢……沒想到你倆挺熟。”

“??？”童佑茗的表情登時有點兒尷尬，“沒，他這今天才睜眼，怎么可能啊……”

后面的尾音兒就顫巍巍的遮蔽進(jìn)了一聲遲疑的呼吸里。

作者有話要說：

☆、第4章

去值班室打過了卡，童佑茗在醫(yī)院外面的小店和同樣來實習(xí)的朋友們隨便吃了點東西，就早早回來值夜班了。

科室里還剩下倆人，一個不太面熟的女大夫，另一個就是來串門的涂師姐。童佑茗進(jìn)門的時候她正把腰靠在高度舒適的窗臺上，手里握著半個剝開的橘子，見了他還給他分了兩瓣。

“佑茗今天你值班兒??？”

“嗯?！蓖榆_小桌子底下的板凳，因為人高凳子矮，他蜷起腿坐下、仰著臉看人的模樣特別乖巧，總是溫溫順順的，“我得陪床。”

“陪哪個？”

“524病房的，”童佑茗把橘子丟進(jìn)嘴里，“就前兩天給危房砸了腦震蕩那個，今天還出來平事兒呢。”

“哎呀他啊，司老板，”涂歌呵呵笑，“嗨我跟你說，剛才你們都吃飯去了我給他打針，他還一直問我‘童大夫去哪了！姑娘我不能對著你脫褲子啊’笑死我了……”

童佑茗也跟著笑，好像看見司峻跟良家婦女一樣拎著褲子往角落里躲的樣子。“他恢復(fù)得很快?！毕肓讼?，又試探性的添了一句，“他……是什么人??？大老板？”

“是啊，你不知道？”涂歌眨眨眼，“我們這邊的護(hù)士都傳開了，A.N娛樂的老總啊，我挺喜歡他們分公司幾個新出道的小鮮rou……咳，你懂嗎？董事長，富二代，霸道總裁……”

“好了我明白了?！睅讉€光彩照人的詞已經(jīng)把童佑茗這個剛剛踏入社會的學(xué)生轟炸到無力，“人生贏家。”

他看了一眼時間，玩笑意味的聳聳肩站起來，“人生贏家該吃藥了?！?/br>
他推門進(jìn)屋的時候，男人正懶洋洋的斜靠在床頭翻書，那幾本可憐的雜志被他翻來覆去折騰了好些遍，童佑茗放下盛藥和水的盤子，又動手把它們摞好了收拾到一邊。

“吃藥了司先生。”

他映著漸濃的夜色望見司峻的側(cè)影，從發(fā)絲到肩膀落了一層淺灰，黯淡光線里的五官也少了白天那種凜冽的邪氣，他好像很樂意聽他的話，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找不到這么配合的病人。

司峻從他手里接過藥片和溫開水，一仰頭咽下去，吞水時喉結(jié)滾動。

“你不回家么?！彼蛩钤?，“特意來陪護(hù)？”

即便他心知肚明，楚清叫來盯梢的人就在樓下院墻外的黑車?yán)?，他很安全，甚至連身體狀態(tài)都遠(yuǎn)比童佑茗已知的要好，但他就是愿意他留下來陪著，別問為什么。

“嗯，順便值夜班?！蓖榆ぶ惭刈?，雙手□□白大褂的口袋，兩條腿交疊著微微搖晃，很孩子氣的舉動?！澳阃砩喜皇娣酥苯咏形揖托?。我一直在?！?/br>
這句“我一直在”竟是聽得司峻心里癢癢的，有點晃神?！澳膬翰皇娣夹袉帷！?/br>
童大夫感到莫名，“當(dāng)然？”

“既然如此，”司峻換了個姿勢，側(cè)身躺著的手臂壓在枕頭上撐住腦袋，另一邊朝童佑茗招手，“醫(yī)生，我怕黑，我需要□□。”

童佑茗生生給噎了一下，“你在家也這樣啊？”

司峻緩慢而鄭重的點頭。

他忽然就心領(lǐng)神會，探身把床頭燈打開，調(diào)整旋鈕到一個最合適的亮度，然后回到坐著的位置上，有點好笑但并非惡意的，“睡吧，我看著你?！?/br>
“反正我一睡著你就走了?！彼揪P揚眉毛，一副對醫(yī)生哄小孩的把戲了若指掌的表情，完全忽略了自己才是任性的那一方。

“我不走啊。”童佑茗也開始跟他較真兒了，“我絕不辜負(fù)患者對我的信任?！?/br>
司峻這才蠕動著身體鉆進(jìn)被子里?！芭?，別關(guān)燈?！?/br>
——他四十來歲陷入落魄境地，每天都提心吊膽，他知道每個夜晚來臨的時候，隨時隨地都有人想要他的命，他睡覺從來都留一盞燈，不知是為了不被人殺死在夢里，還是懼怕圍繞在黑暗里被他害死的鬼魂。

——被槍殺的未婚妻，枉死腹中的胎兒，病榻上的父親，都是他欠下的債。

沉寂良久，他看著童佑茗依然沒有動。他說了不走就一定會遵守諾言，這是他一生做人的本分，不管再小的事兒，只要答應(yīng)別人就絕對會兌現(xiàn)，幾十年如一日。

他曾說過，司峻，我有我愛人的方式，但你如果不喜歡這樣，我可以改。

因為“喜歡”是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