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被打敗的無力。

“得了，別扯這些沒用的了，”杜圖晉空扔了紙團，重新攤開張新紙，“文書今天一定要寫?！?/br>
杜圖玄雙咳了咳，緩緩道：“這樣吧，我給你寫?！?/br>
杜圖晉空一愣，問：“你還能拿起筆嗎？”

杜圖玄雙笑笑，示意大管家將輪椅推到書桌旁，就著攤開的紙開始慢吞吞地行文。

他一個字一個字寫的極仔細，字跡俊朗，自成章法，杜圖晉空像是看呆了，靠在桌邊出神。

“那個藥瓶是九給你的嗎？”

“嗯？是?！倍艌D晉空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

“你說你殺了他。”

杜圖晉空點頭：“是啊?！?/br>
杜圖玄雙停頓了一下，低頭繼續(xù)寫。

“你就這樣算了？不想殺了我嗎？”

回答他的是一片靜默。

“果真是無情無義啊?！倍艌D晉空感慨。

杜圖玄雙速度很慢，但仍一筆一劃地寫好了過權(quán)書，將工整的文書遞給杜圖晉空，后者接過后立即大聲朗讀了一遍。

“不錯，就是這樣寫?！倍艌D晉空很滿意。

杜圖玄雙摩挲著領(lǐng)主令：“九真被你殺了嗎？”

杜圖晉空這才反應(yīng)過來：“我要說是，你是不是就不給我加章了？”

杜圖玄雙一直盯著他。

“他死了。”杜圖晉空揚起嘴角，再次肯定。

杜圖玄雙閉上眼睛，一串淚水從眼角流出來。

氣氛一時靜默，杜圖晉空收了惡劣，變得面無表情，再次重申：“他確實是死了?！?/br>
砃一直時刻注意著杜圖玄雙的動靜，見自家大人開始喘粗氣，情知不好，慌忙拍著他的背，著急地勸解：“大人，大人……”

杜圖玄雙緊緊抿著嘴，牙齒咯咯作響，五官形成一條堅硬的弧度。在再次聽到九的消息后，他全身的情感都仿佛隨著那兩個字離開了，只剩一個冰冷的軀殼，冷冷的獨留世間，形容絕望。

杜圖晉空低頭看他，對上他的眼神時竟駭了一下，神色慢慢變嚴肅，看著他一句話都沒說。

杜圖玄雙臉色已經(jīng)憋的發(fā)紫，砃拍了一會背情知無效，慌忙去找巫沉夜留下的藥，急匆匆端著碗水過來，倒出一枚小藥丸：“大人，大人，你醒醒！”

老管家急了，也顧不得什么了，當即用小勺去撬他牙關(guān)，想把藥丸喂進去。

眼看那藥劑進了杜圖玄雙的嘴，一直站在那里的杜圖晉空突然搶過藥瓶，藥丸也被他捏在手里：“本來死不了，你這藥一吃就不知道了?！?/br>
砃徹底被他的無禮激怒，上前去搶奪藥瓶：“把藥還給我！”

“老人家還是不要妄動的好，小心閃了骨頭?！倍艌D玄雙這癥狀是迷了心竅，杜圖晉空上前大力拍著他后頸，一手捋著他脖子，很快杜圖玄雙張開嘴，噴出一口血來。

砃又是驚怒又是心疼，顫顫呼喚：“大人？”

然而噴出血后杜圖玄雙竟然癱軟下去，杜圖晉空伸手一試，竟連氣息都不見了。

見狀，杜圖晉空大驚，立即將人抱出輪椅，杜圖玄雙的呼吸探測不到，杜圖晉空顫顫巍巍掰開他的眼皮，驚得聲音陡變了：“玄雙！”

“大人！”砃也意識到不妙，當即支撐不住跪倒在地，抓著杜圖玄雙的手：“大人！我的孩子……你怎么了？”

杜圖晉空全然沒了剛才的作態(tài)，沖還在發(fā)呆的仆人大吼：“都給我滾出去！”

屋內(nèi)的小仆以最快的速度逃離，緊緊關(guān)上門。

杜圖晉空按著杜圖玄雙的脈搏，在關(guān)門聲中手法飛快地給他醫(yī)治。

砃詫異地看著他從袖中掏出來的一堆的瓶瓶罐罐，詫異他的袖筒簡直是個百寶箱。杜圖晉空手法飛快，一根根粗銀針齊刷刷扎到杜圖玄雙身上，他甚至不用看xue道，扎完迅速配出對癥的藥，可只是治著治著他突然停了下來……

杜圖晉空表情奇妙，慢慢把針一根根拔出來收好，低頭看著老管家：“你們倒是聰明。”

砃一臉茫然地抬頭。

“是巫沉夜，”杜圖晉空咂摸著這個名字，“這藥把我都迷惑了，你們故意設(shè)了個套讓我鉆嗎？”

砃不解他的話，只沙啞著嗓子問：“大人怎么樣了？”

看著還在昏迷的人，杜圖晉空道：“還活著。剛剛是假死，服用一種藥就可以，我竟然沒察覺……”

砃更茫然了。

許玖在一眾藥瓶中翻翻找找，倒出一粒藥丸喂到杜圖玄雙嘴里。

只聽“咳咳”幾聲，床上的人突然咳了起來，慢慢睜開眼。

“你會醫(yī)術(shù)?！倍艌D玄雙聲音輕微，異?？隙ǖ?。

“被你發(fā)現(xiàn)了?！?/br>
杜圖玄雙有一瞬間的喜悅和迷茫，他用虛弱的眼打量著對面的人，竟產(chǎn)生這人很熟悉的錯覺，這錯覺讓他不自覺道：“你低頭?！?/br>
“哼，我憑什么要聽你的。”

杜圖玄雙笑了笑，伸手努力去拉他。

那只手白的刺眼，杜圖晉空一動不動，任那手拽上他衣襟，緊接著又一只手戳上他臉頰，杜圖玄雙喃喃道：“九這里有個酒窩。”

“關(guān)我什么事？”

“你會醫(yī)術(shù)啊?！倍艌D玄雙悵悵道，由于剛才的一番折騰，杜圖晉空能很明顯地看到他額頭上的汗珠。

“你設(shè)今天的局不就是想知道我會醫(yī)術(shù)么?！?/br>
“九，阿九?！倍艌D玄雙看著他，“九也會醫(yī)術(shù)?！?/br>
杜圖晉空心中一凜，幾乎以為對方要認出他了，但觸到那茫然的眼神，他心中稍定，又生出一股古怪的失落：“是嗎。”

“我剛聽見你叫我的名字，跟九一模一樣?！?/br>
“你聽錯了，你說的九死了?！?/br>
兩人說話的功夫，杜圖玄雙的手一直緊緊抓著他，那雙手要急切尋求破綻似的，狠狠揉搓他的皮膚，那片皮膚很快發(fā)紅變色，連微小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你看，我確實不是九?！?/br>
杜圖玄雙記得九的頸窩又好幾顆小雀斑，后來這片皮膚又被燙傷，他當時就在場，那猙獰的場面讓他夜里睡覺時都會顫抖，夜夜不得安息。

那燙傷的位置他決計不會記錯的。

杜圖玄雙心中的妄念又被自己否定，他頹然地松開手，眼睛觸到一旁散落的藥瓶。

杜圖晉空也下意識看了一眼，那藥瓶不是杜圖莊園的那批。

兩人的目光又撞到一處。

杜圖玄雙覺得自己陷入了巨大的謎團，但是找不到突破點，他眼神放空地躺在那里：“真是……不明白。”

杜圖晉空皮笑rou不笑了一下：“把領(lǐng)主令給我?！?/br>
杜圖玄雙對砃道：“給他?！?/br>
砃把領(lǐng)主令遞給杜圖晉空，見那人認真地在過權(quán)文書上蓋了個戳，知道大人的莊園已經(jīng)易主了，不過心頭并沒有多少惋惜。到如今地步，身外之物盡是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