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姐兒本是賜婚，當(dāng)日也是頂著榮國府的名頭，自然出嫁也是要從府門抬出去的。至于珠兒，今歲要科考，也不適宜挪動，平日里他居于書房也是久了，便等到考試結(jié)束他們夫妻再做打算。況且只是分家了，如今兄弟放了外任，一時之間拖家?guī)Э谇叭ジ叭我灿行┬量?。我做兄長的自當(dāng)也應(yīng)讓考慮周全。這家該如何分便如何分，分了之后，雖說按規(guī)矩是要出府的，但我想著如此也太沒了人情。我早早便命人將梨香院收拾停當(dāng)，分家之后，兄弟前去赴任，若是弟妹跟著同去，我自然給你們籌備籌備，若是想去等著看大姐兒風(fēng)風(fēng)光光出嫁后在走便先在梨香院住下便是。什么時間想走都可。雖說分了家，但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來?！闭f完賈赦道也不問賈政意見如何，轉(zhuǎn)臉看向自己請來的幾個族人，問道：“今日眾位族人也在，我這法子可算是妥當(dāng)？”

    眾人聽了賈赦的話，點頭稱是，一來如今賈赦掌管著榮國府，又任了族長，眾人難免對賈赦有趨炎附勢之心，二來這事賈赦的確也算處置得當(dāng)，早些時日，府里分家去，按份例分割清楚后便早早將人分出府了。

    此時王夫人的心思已翻了幾回，聽賈赦承諾分家之后仍可住在府上，心里倒是安穩(wěn)了幾分。不由得也對賈赦生出幾分佩服之心，畢竟若換了自己，怕不是要早早將人轟出去才開心。只是如今一下子身份由主人變客居，倒是頗有幾分失落。

    一旁靜了許久的賈政終于開口：“老太太與兄長籌劃思量的著實細(xì)致，既然今日已定下此事了，那便早些開始吧。”

    賈政這話里自然也是帶了幾分怒意，自己一旁瞧著清楚，這賈赦和賈母怕是早早便商議好了，而自己的這位夫人確實是從心底舍不得這京城繁華之地，想盡辦法要留下，如此也隨她所愿好了。反正要分家了，就別再扯這些沒用的，直接分了便是。

    賈赦見賈政如此，便朝自己的管事?lián)]了揮手，少頃便有管事抬著一口箱子過來。將箱子打開里面都是賬簿，只聽那管事道：“這是府里公中資產(chǎn)明細(xì)賬簿，還請老太太和兩位老爺過目?！辟Z赦順手抄起一本遞與賈母，又拿了一本遞與賈政，賈政粗略翻了翻道：“這帳冊看著費神，兄長昔日里將府里打理甚好，這帳冊不看也罷。我都聽兄長的便是?！?/br>
    這明褒暗貶的語氣讓賈赦心生幾分不悅，賈赦的笑笑道：“我也知道這翻看賬冊著實沒什么意思，可祖上的規(guī)矩便是如此，一來公正、二來公開，兄弟今日剛祭了祖，還是先耐下心按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行事吧?！?/br>
    賈政也是無奈，只得又抽了一本，草草翻看一遍。帳冊頗多，一看便是看了半個時辰，賈赦等賈政將帳冊都翻閱了一遍后又開口道：“可還有什么疑問？”

    賈政看的頭暈眼花，搖頭擺手道：“沒有疑問，沒用疑問?！辟Z赦聽了點點頭：“如此我們便按照家規(guī)，依著這帳冊來分家便是?！毖粤T，又揮了揮手，來了幾個賬房先生，令人捧著幾本帳冊道：“老爺，這是按照家規(guī)和帳冊清算后，給二老爺?shù)募耶a(chǎn)，請您過目?！辟Z赦沒接，一擺手，示意將其先給賈母瞧瞧，幾人又忙將帳冊遞給賈母。史菲兒也是一擺手，點了點賈政和王夫人，幾個人便將帳冊恭恭敬敬遞了過來。

    此番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賈政不在是一臉無所謂之樣，將帳冊收了，細(xì)細(xì)觀瞧。帳冊上清清楚楚、一項一項將田產(chǎn)、店鋪、租金、古董等分門別類寫的仔細(xì)。

    賈政雖說自己沒怎么看公中帳冊，但心里還是很有數(shù)的。這分給自己的家產(chǎn)可是比家規(guī)擬定的上限還略多一些，如此倒讓賈政對賈赦心中的怨念少了幾分。

    眾人都榮禧堂屏氣凝神不敢出聲等著分家之事，忽然就聽外面有哭聲由遠(yuǎn)及近，接著便瞧見賈寶玉沖進(jìn)屋內(nèi)，抱著賈母的腿哭道：“不要分家，不要分家！老太太，寶玉不想要分家！寶玉不想分家！不想離開您！”

    第二百六十九回

    269

    榮禧堂內(nèi)人滿為患，但都屏氣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出, 賈赦賈政正在商議分家之事, 忽聽聞屋外有哭聲傳來, 接著便是賈寶玉哭哭啼啼直奔到賈母跟前，跪抱著賈母的腿吵著不要分家。

    一屋子的人誰也沒料想到會發(fā)生此事, 都給驚住了。賈政原本看帳冊就看得就心煩意亂，讓賈寶玉如此一鬧，頓時覺得火冒三丈, 黑了臉, 大聲呵斥道：“你這孽障, 這等大事可有你插嘴的余地？”轉(zhuǎn)臉沖著外面已經(jīng)如篩糠一般的李嬤嬤喝道：“如此沒規(guī)矩，一會兒攆出去不再聽用, 來人把這孽障給我一并拖出去, 先家法二十?！?/br>
    賈寶玉本就一臉淚痕, 聽見賈政發(fā)了脾氣也是嚇得不行, 小小的身子都抖了起來，直往賈母身后躲, 生怕有人將其捉出去挨板子。外面自然是有下人候著的, 但也只是搶著將立在門口的李嬤嬤叉了下去, 可沒人敢沖進(jìn)榮禧堂來賈母跟前捉人的。

    王夫人見狀也忙跪下道：“老爺, 寶玉還小, 二十板子下去，這小命是要不保了，而且這童言無忌, 老爺念在其年少無知便擾了他這一遭吧，若是日后再犯我也不去勸著，要打要殺任憑老爺發(fā)落?！?/br>
    “你也莫替他求情，若不是你昔日總慣著他，他怎會如此不懂禮數(shù)！等一會兒責(zé)罰完了他，我再仔細(xì)跟你算計這管教不當(dāng)之過?！辟Z政氣得指著王夫人道。

    見王夫人被自己父親責(zé)罵，一旁的賈珠、李紈、元春也都齊齊跪下了，李紈、元春本就在王夫人身邊，跪下后拉著王夫人的手小聲勸慰著，只聽賈珠道：“老爺暫且息怒，今日之事我兄弟確有失體統(tǒng)，但我那兄弟本性憨純，今日祭祀分宗之后本就累得不堪，太太便安排去休息了，一醒來不知聽誰說了幾句，他年歲又小，自然難舍，如此也是真性情流露，還請老爺免了責(zé)罰他這赤子之心?！?/br>
    賈珠這番話說得倒是頗為通透，本來這賈寶玉就年幼，本就不能明白分宗分家是何事，不過就是大人讓如何便如何罷了。況且商議這分家之事，他也不在跟前，即便是在跟前，剛才賈赦說的清楚，也不是分了家就立刻搬離府，怎么又會牽扯到和老太太分開呢？可見這事背后自然是有人慫恿，只是賈政本就生氣，強壓著不發(fā)作，寶玉此事一出，正好給賈政了發(fā)作的借口。

    一屋子人自然也都不是傻的，賈赦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況且難得是他這份心也是赤誠，給我?guī)追直∶妫值苣惚悴灰儇?zé)罰他了吧。”一旁張夫人的也將跪在地上的王夫人扶起，命人繳了帕子來給王夫人凈面。

    史菲兒笑笑，也將賈寶玉拉起，讓其貼著自己坐下，摸摸了頭道：“瞧這張小臉都嚇紫了，快回了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