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魏弗明用聽診器探他的呼吸，又看了看眼睛。

楊旸爬下床，滿地找自己甩飛出去的拖鞋，一回頭就看到魏弗明在翻秦?zé)ɡ实难矍?，低聲詢問著什么，然后拿出一個懷表，放在秦?zé)ɡ识溥?，右手有?jié)奏的拍打著秦?zé)ɡ实谋?，調(diào)整著對方的呼吸。

一邊穿鞋一邊盯著人看，楊旸心里很是擔(dān)心。

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秦?zé)ɡ时е统霈F(xiàn)了呼吸暫停，差點(diǎn)把他嚇?biāo)馈?/br>
秦?zé)ɡ嗜懑d攣著，喉嚨發(fā)出“嗬嗬”聲，像是被看不見的手掐住了脖子，臉憋得通紅，楊旸眼淚都出來了，他是又急又怕，“阿彌陀佛哈利路亞”一頓亂喊。

魏弗明趕到之后直接給秦?zé)ɡ首鲂姆螐?fù)蘇，在他耳朵邊里倒數(shù)英文的321，還把懷表放在他耳朵邊，在說一種有奇怪韻律腔調(diào)的話語。

好像在懷表的滴答聲和魏弗明吟唱一般的說話聲中，秦?zé)ɡ屎韲倒緡Ａ艘宦?，緩慢的開始呼吸，逐漸平靜下來。

全程他緊緊握著楊旸的手不放開，楊旸抹干凈眼淚，趴在床邊陪了他秦?zé)ɡ室煌砩稀?/br>
看秦?zé)ɡ蕽u漸平靜了下來，楊旸溜出房門，刷牙擦臉跑下樓，沖進(jìn)廚房抱起飯碗扒拉，吃得太快差點(diǎn)噎著，趕緊喝了口湯。

裝了一碗南瓜小米粥，又拿了兩個松松軟軟的饅頭，再倒一杯牛奶，楊旸端著餐盤出了廚房，秦?zé)ɡ室呀?jīng)坐在餐桌邊了。

“你看！還有瘦rou粥！你要吃咸的，我還有秘制小泡椒！就是有點(diǎn)辣，吃兩個，不習(xí)慣辣味的汗都辣出來！”

背著手，楊旸一臉驕傲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昨晚被驚嚇到的樣子，也沒有對秦?zé)ɡ视惺裁磩e的態(tài)度上的改變。

秦?zé)ɡ誓弥鬃?，看著楊旸，琥珀色的眼珠一動不動，然后溢出一絲溫柔。

“我吃這個，但是我也要吃泡椒?！?/br>
“那你得先吃點(diǎn)稀飯墊底！我去拿?！?/br>
刺溜竄回廚房，從小罐子里掏出幾個泡椒，楊旸咽了下口水，又掏出幾個，順便就塞了一個進(jìn)嘴巴嚼起來。

泡了一年的醬香小米椒被老抽泡得酸脆香辣，楊旸吸著氣把小碗擺在秦?zé)ɡ拭媲?，拿筷子夾起一個放進(jìn)嘴里，吃得搖頭晃腦，辣得心滿意足。

秦?zé)ɡ食酝暝绮?，夾起一個小米椒到嘴里，楊旸一臉樂呵的看著他。

大魔王面無表情看著楊旸，呲牙一笑。楊旸炸毛了。

“你不覺得辣么？”

“還好?！?/br>
秦?zé)ɡ恃燮ぷ佣疾惶?，把牛奶一口氣喝光。楊旸眼珠一轉(zhuǎn)，笑瞇瞇湊過去，貼著秦?zé)ɡ实亩洹?/br>
“嘿嘿，你耳朵都紅了！”

溫?zé)岬臍庀姳≡诙项i邊，鼻腔里聞到一絲奶香，秦?zé)ɡ噬碜右欢?，他一抬手捂著耳朵，臉?biāo)查g紅了，一臉驚恐的看著楊旸，看得對方滿臉疑惑。

“怎么了？”

楊旸難得看到秦?zé)ɡ誓樇t，恨不得有個相機(jī)在手里能拍下來，留做紀(jì)念。

秦?zé)ɡ首笫忠欢叮啦忌w住了下半身。

楊旸還在“吃吃”笑，一臉沒心沒肺，秦?zé)ɡ誓樁己诹耍ゎ^看著魏弗明，臉色露出祈求的表情。

魏弗明瞪圓眼睛，看了眼圍著秦?zé)ɡ兽D(zhuǎn)悠的楊旸，再看了看秦?zé)ɡ?，咳了一聲?/br>
“楊，你的作業(yè)。”

楊旸哦了一聲，有些擔(dān)心的看著秦?zé)ɡ剩瑢Ψ皆谒抗獾淖⒁曄?，難得害羞又……溫順。

魏弗明看透了楊旸的擔(dān)心，直接走到秦?zé)ɡ噬砬?，拍拍楊旸的肩膀：“沒事的楊，相信我。”

楊旸點(diǎn)點(diǎn)頭，伸手去握秦?zé)ɡ?，對方身體一僵，繼而又放松開來。

“別怕，有我們?！?/br>
楊旸低聲說了一句，端著小米椒上樓去了。

魏弗明坐在秦?zé)ɡ噬磉?，眼睛里寫滿擔(dān)憂：“朗，你？”

看小孩消失在走廊盡頭，秦?zé)ɡ氏崎_桌布，雖然是比較寬松的褲子，也可以看出來，襠部鼓鼓囊囊的一塊，這讓他尷尬不已。

“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說罷他起身匆匆進(jìn)了洗手間，留下魏弗明坐在椅子上獨(dú)自思考。

半個多小時后，秦?zé)ɡ始t著臉從洗手間出來，手上濕漉漉的。

魏弗明坐在落地窗邊，微笑著看著他，小椅子上柔軟的墊子已經(jīng)擺好，guntang的開水在茶壺中帶著茶葉一起翻滾，空氣中漸漸逸散開清香。

“朗，可以跟我說一下，昨晚怎么了么？”

倒一杯茶，將茶杯遞給秦?zé)ɡ剩焊ッ鬏p輕開口。

坐在椅子上，秦?zé)ɡ逝踔璞?，目光渙散了一下，繼而又凝聚了起來。霧氣繚繞中，他輕輕開口。

“有人把我的電話告訴了我的父母，我的母親給我打了個電話——抱歉，失態(tài)了?！?/br>
“你的母親她提出什么要求了么？”

魏弗明在內(nèi)心嘆了口氣，繼續(xù)溫和的引導(dǎo)。

“她說……今年希望能看到我去拜年，我很快要有一個弟弟了。我要當(dāng)一個愛護(hù)弟弟的哥哥——”

秦?zé)ɡ史畔虏璞粗约旱碾p手，臉色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愛護(hù)？她是想看我怎么發(fā)狂，掐死她兒子嗎？惡心的人?！?/br>
魏弗明閉眼，良好的素養(yǎng)讓他還能保持臉上的平靜：“那么親愛的，為什么昨晚反應(yīng)那么大？”

“還有我的父親，問我在哪里念書?！?/br>
秦?zé)ɡ事N起二郎腳，臉色笑容消失了，整個人靠在椅子上：“這么多年了，終于想起問我的學(xué)業(yè)——可惜我兩年前就沒有念書了——真是好父母?！?/br>
左手慢慢放在自己脖子上，秦?zé)ɡ试捳Z平靜，面無表情：“然后啊，我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他——被自己的母親掐著脖子說你怎么不去死，被父親一巴掌扇得從樓上滾下去——不過是個不應(yīng)該存在的人，早該死的人——”

“朗?！?/br>
魏弗明開口打斷秦?zé)ɡ剩贸鰬驯?，秦?zé)ɡ史鲋~頭笑了起來：“當(dāng)時我覺得額頭好痛，好像又不能呼吸了，然后小孩跑了進(jìn)來——你們不是好奇為什么我會想找到他么？他握住了我的手啊，在幻覺里，我的父母都不要的我，只有一個人的我，他哭著抱住了我。這樣的溫暖，我一點(diǎn)也不想放手?！?/br>
秦?zé)ɡ释蝗蛔鄙眢w，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魏弗明：“剛才，他湊在我耳邊說話，我勃*起了。這是什么意思，表叔，你能告訴我么？知道這個事情的你，還會支持我去找小孩，把小孩放在我身邊么？”

魏弗明臉色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秦?zé)ɡ手惫垂吹亩⒅?，他一瞬間沒保持住臉上的表情。

“朗，你剛才……”

“表叔，你告訴我，我是被需要的，就算是父母拋棄了我，這個世界總有一個全心信賴依戀，終將只在意我一個人的人，陪我一輩子的人。我也會遇到——那么，是他么。”

魏弗明咽了下口水，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