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也罷，在過往的那些年里，都是遙不可及、仿若譫妄夢境的幻想，甚至于僅僅在一天之前，當他們還在最后奮斗的時候，都不敢讓自己相信，自己的人生中，居然真的可以出現(xiàn)這樣一刻?！谶@一刻，泛上的并不是喜悅，也并非悲傷，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應(yīng)該是淡淡的惘然，好像人生到此，所有的經(jīng)驗都失去參考作用，從今天開始，會是新的一章，新的天地，該怎么做，他們還需要一起重新摸索。

    會比以前更好吧？

    會幸福吧？

    心頭還有淡淡的疑問，但語氣卻幾乎是肯定的?！獞?yīng)當，會比以前更好，應(yīng)當——雖然和別人比較也許算不上什么，但對他們來說——應(yīng)當，也會比以前更幸福的吧？

    “你沒有欣賞到我說服沈鑠的英姿，真是個遺憾?！?/br>
    沈欽突兀地說，打破了沉默，“劉小姐，我一直在傾聽你的表現(xiàn)，但每一次我表現(xiàn)超棒的時候你都不在場，這實在有點不公平。”

    “那我建議你下次把自己的表現(xiàn)錄下來，可以讓我反復(fù)觀看揣摩。”劉瑕幾乎是本能地吐槽，“不過，這一次你的確表現(xiàn)不錯?！?/br>
    她湊過去親他一下，這舉動熟悉得比她想得還要更快——現(xiàn)在她居然可以很自然地就這么做了，這一點讓劉瑕自己都有些吃驚?！白屛液抿湴痢H一下做獎勵，行不行？”

    ……嗯，甜言蜜語的功力似乎也在大漲，不，也并不能說是功力，只能說是動力……

    沈欽飛快捂住嘴巴，他又開始臉紅了，“剛……剛暈倒過，氣味不好。”

    這相似的對話，讓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上次發(fā)生的類似事件，淡淡的笑意在凝視中漾開，不知是誰先，他們都先笑了出來。劉瑕把他壓下去，“無所謂……不在乎……”

    “有沒有想我？”沈欽終于放下別扭，把她密密實實地摟住，在她耳邊輕吟細語。

    “……有一點點，你呢？”

    “非常想，每天都想，每時每刻都在想……睜眼起就在想，一直想到夢里?！?/br>
    “你好瓊瑤哦?！?/br>
    “你不應(yīng)該是感動嗎？”

    “這有什么好感動的，我已經(jīng)預(yù)期到你會思念我了，但你的表達方式太瓊瑤了，說真的，沈先生，你應(yīng)該少看點——啊！”

    劉瑕忽然往后跳，按住耳垂怒視他，“你咬我？”

    沈欽還是那又無賴又可憐的樣子，“劉小姐，我必須對你在浪漫細胞上的匱乏表示最嚴重的抗議——”

    他搓著手，涎著臉要往前蹭，劉瑕輕笑著后退，但幅度并不大，更像是一種調(diào)戲——但，就在這濃情蜜意的時候，一串響亮的咕嚕聲，破壞了整個氛圍。

    場面一時凝住，沈欽不可置信地望向胃部，像是在譴責(zé)它的背叛，劉瑕大笑起來，“帥不過三秒，沈先生，這完全是你的詛咒啊——”

    “說什么呢，這么熱鬧？”連景云敲了敲房門，沈三叔和沈鑠在背后探頭探腦，“沈先生，你的葡萄糖好像快掛完了吧——對了，剛那邊聯(lián)系我……亞當?shù)恼鎸嵣矸菀呀?jīng)出來了……”

    #

    “威廉莫瑞，這是‘亞當’留在入境護照上的名字，在事后的反推調(diào)查中，關(guān)于他的種種細節(jié)也被逐一發(fā)掘，但所得消息卻也十分有限：早在沈欽回國的三個月以前，他就持工作簽證進入大陸，在S市租了一套房子，過起了正常的外來務(wù)工人員生活，但警方仔細搜查了那套房子，卻沒能發(fā)覺和‘亞當’相關(guān)的蛛絲馬跡，威廉顯然是把那套房子當作安全屋使用，真正的落腳點另有他處，但這就不是警察能在短時間內(nèi)搜索出來的了?！?/br>
    “從威廉的履歷來看，他的生活經(jīng)歷和安迪似乎并沒有多少交叉，大學(xué)就讀社會學(xué)專業(yè)，沒有展露出太多的數(shù)學(xué)天賦，畢業(yè)后在海軍陸戰(zhàn)隊服役，退伍后受聘成為安全專家，這一次過來S市，也是受邀前來某所保鏢學(xué)校任教……履歷中的每一步，都有翔實的影像資料和充足的人證作為證據(jù)，所以警方已經(jīng)認定，威廉就是亞當，亞當，就是威廉?！?/br>
    “——不過，這些都是警方調(diào)查得到的資料了，說到底，他們對威廉、亞當?shù)呐d趣并不高，注意力還是更多地集中在威廉獲取炸藥的途徑，以及沈江身上牽扯的另一樁大案身上……但，這些事和你們，卻真的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了。我想，在這段時間內(nèi)，你們一定也對威廉的真實身份做了調(diào)查，他就是亞當嗎？他和安迪的交叉點在哪呢？他……是真正的亞當嗎？如果他是，那么他的死是否太突然了些，如果他不是……真正的亞當，又會隱藏在哪里？他是不是比我們所有人都想得還要更可怕和謹慎？不論如何，他的一次失足，讓我心里始終有一層淡淡的陰影，也為亞當這個身份，最終保留了一點懸念和尾巴。蝦米，沈欽對這件事有何看法？他能放心帶著你一起回美國嗎？如果亞當還活著，你們可就步入他的地盤了?！?/br>
    “搭乘東方航空MU872號航班前往美國舊金山的乘客請注意，您的航班已經(jīng)開始登機，請您到287號登機口辦理登機手續(xù)……”

    “沈先生，劉小姐，您的航班已經(jīng)開始登機了，您隨時可以前往登機口，從這里過去大約需要五分鐘的時間……”

    在寬敞的頭等艙休息室里，劉瑕暫且放下了手里的信紙，把膝蓋上的零碎收拾了一下。

    “怎么樣？你有沒有查過威廉的真實身份？”她站起身，邊走邊問，“你能肯定，他就是亞當嗎？”

    “我的結(jié)論，和連先生不謀而合?！鄙驓J說，他殷勤地為她挎著坤包，猶如每一個標準的S市小男人一樣顧盼自豪，狗腿得非常自然，“如果他是亞當，那么我們就還需要找到他的真正據(jù)點，提取到更多證據(jù)來證實……如果他不是亞當，那么亞當說不定從頭到尾根本就沒來過中國，一直在美國遠程遙控，確實要比我們想得更謹慎和可怕……但我覺得，他應(yīng)該就是亞當，既然心理推理的結(jié)果，他是，那么他就應(yīng)該是。”

    “應(yīng)該？”劉瑕揚起眉，“你沒去查過？”

    “沒有怎么認真去找。”沈欽說，“喂，我大半時間不都花在和你談戀愛上了嗎？我以為你要比所有人都清楚我都在干嘛啊?！?/br>
    “我以為你在回家以后總會調(diào)查一下的，沒和我說只是因為沒進展而已?！眲㈣樽约航星?，她扭過頭瞥沈欽，“所以，你就真的不打算找了嗎？認定他就真的已經(jīng)死了？不想找出威廉就是亞當?shù)淖C據(jù)了？”

    “對啊，因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像我們這樣級數(shù)的黑客藏起來的東西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