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假，帶你去吃飯。”

    八層有一家韓國料理店，規(guī)模很大，裝修十分精致。他們進(jìn)門，前臺兩個姑娘齊刷刷看過來，顧仁報了名字，說定了包間。

    “我?guī)?。”個高的那個搶先說，立刻拿起菜單，在前引路，尤茹轉(zhuǎn)頭，果然看到另一個慢了一步的女生一臉不忿地翻了個白眼。

    尤茹憋笑，不知道顧老師的好皮囊能不能給打個八折。

    廳堂里坐了幾桌人，一路走過去，一些女孩子人會多朝顧仁看幾眼。他今天穿灰色高領(lǐng)毛衣，像韓劇里的男主角。

    包間半敞，一側(cè)靠窗。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學(xué)校都三點(diǎn)就放人，開過來才四點(diǎn)，夜色尚淺，窗外還能看到雪花飄落。

    尤茹一手支頤，望著窗外。

    “喜歡下雪？”顧仁問她。

    “嗯，我小時候，下雪天我爸媽會帶我堆雪人?！边@是真的尤茹的記憶。她還是一個小團(tuán)子的時候，有很多次父母帶著她在院子里堆雪人。

    那時候的鄰居也都很好，一堆小孩子在雪里滾一天。

    “顧老師喜歡下雪嗎？”

    不喜歡，一絲一毫都不喜歡。他愛的姑娘倒在及膝的雪里，血把周圍的白染成朱紅。

    孔蒲死了，他才后悔。有那么多次機(jī)會對她好，把時間給她。陪她看電影吃飯，陪她過年，陪她逛街，聽她的心事。

    他都錯過了。

    他的朋友們都笑，顧仁的正房是科研，孔蒲只算小老婆?？灼阎皇切π?，她有顧仁就心滿意足。

    顧仁沒說話，把他手機(jī)遞給尤茹，說：“看看你想看哪部？”

    尤茹接過手機(jī)，看到一些電影海報，知道是選電影的軟件，問：“怎么用？”她不會用一切電子產(chǎn)品，除了那只看書用的kindle。顧仁伸手在屏幕上滑動，想起她那個昏暗的家，連個電視都不放，一個姑娘家，怎么過來的。

    尤茹翻了一會兒，突然覺得不對，吃飯看電影，不是約會標(biāo)準(zhǔn)流程？

    第16章 第十六章 約會

    不安地看一眼顧仁，顧老師正給她倒水，問：“怎么了？”尤茹搖頭，又低頭看手機(jī)，顧仁瞥見她正翻看的那頁，說:“據(jù)說這個口碑不錯?！?/br>
    “那就看這個吧。”尤茹把手機(jī)還給顧仁。顧仁動動手指，買好了票，把手機(jī)放兜里。

    吃完飯六點(diǎn)，還有四十分鐘電影才開場，顧仁帶著尤茹逛商場。他們就在外面走，也不進(jìn)去。尤茹有時看一看大玻璃櫥窗里精心擺放的衣服和晶晶發(fā)亮的首飾，并不見渴望神色。

    她對這些大牌小牌具無概念，穿著兩百塊的大衣，在一大堆衣香鬢影里也不覺得有什么可局促的。

    顧仁覺得，尤茹素面朝天，比擦身而過的那個香飄四里，穿香奈兒套裝的女人氣質(zhì)好百倍。

    “你很喜歡穿長裙子？”顧仁想起夏天的時候她每個周六都穿一條很長的裙子，各種顏色各種材質(zhì)。

    “嗯，我們那的人都那么穿?！?/br>
    “你們那兒的人？”

    尤茹趕忙補(bǔ)救：“哦，我是說，我媽是納西族，她們那里過節(jié)的時候會穿傳統(tǒng)的長裙子……也可能小時候我看太多武俠和神仙劇?！?/br>
    “現(xiàn)在還不是一樣愛看?！鳖櫲氏肫鸨凰麤]收的。

    “對啊，顧老師還沒收我一本書呢。”尤茹也想起來。她很愛還珠樓主筆下的幾個女孩子，記憶未斷的部分，她也是那樣性烈如火、嫉惡如仇。

    “怎么，想討回去？”

    “怎么討？”

    沒收了學(xué)生的違禁品之后，老師們自有其百試不爽的殺手锏：讓家長來領(lǐng)。但這也有不適用的時候。

    顧仁沉吟：“我得想想，太容易了不長記性?！庇热惆T癟嘴：“顧老師喜歡就留著吧，偶爾沒事的時候也可以看看，禁欲系男神當(dāng)?shù)貌灰?，也該適當(dāng)找點(diǎn)樂趣。要不我把下冊也送你？”

    顧仁失笑，把尤茹短發(fā)揉亂，訓(xùn)她：“別跟顧北亂學(xué)。”

    尤茹也笑：“顧老師，我開玩笑。”

    “顧！”一個攜女伴的洋人在三米外望著相對笑得甜馨的兩個人。女孩子不是那天顧仁抱在懷里，走去醫(yī)務(wù)室急救的臉色慘白的那個？三月不見，怎么面孔上生了春風(fēng)，發(fā)了桃花？

    “伯恩？”

    伯恩是學(xué)校的外教，cao辦主管口語興趣小組。對很多學(xué)生來說，英語口語角跟樂隊(duì)舞團(tuán)一樣奢侈，他們要做的，只是懂語法，會改錯。

    運(yùn)動會那天顧仁跟伯恩在cao場上聊了幾句，就再沒什么聯(lián)系。重點(diǎn)高中里人人忙的連軸轉(zhuǎn)，工作又沒交集。

    “Haven’t seen you for a long time,how are you ”【好久不見，你好嗎？】

    “Good,how are you”【很好，你呢？】

    “Not bad，this is my girl Mathild……Isn’t she your student？”【不壞啦，這是我女朋友瑪?shù)贍栠_(dá)……這不是你學(xué)生？】

    “Yes……”

    尤茹聽懂，跟伯恩點(diǎn)點(diǎn)頭，站遠(yuǎn)了一步等他們說完話。顧仁說英文很好聽，圓潤的美國腔。

    “See you then.”【再見】

    尤茹也跟伯恩說拜拜，之后他們走去電影院。

    電影叫，每次里面的高瘦黃頭發(fā)的男生出來，都能聽到周圍女生暗搓搓地吸氣驚呼，哇，帥。尤茹無語，這么單薄瘦弱，像個姑娘一樣膚白眼大，到底是帥哪里了。

    還是顧老師好看。

    出了電影院，顧仁問：“好看嗎？”

    尤茹沒來得及說話，猛地朝后跑去，抓住一個馬上就要進(jìn)電梯的戴棒球帽男人的手腕，眉頭一橫：“拿出來。”

    顧仁忙跟過來，“怎么了？”

    “手機(jī)，拿出來。”尤茹對著棒球帽，話冷得好像能落下冰渣子。

    顧仁一摸大衣兜，才發(fā)現(xiàn)手機(jī)不見了。

    “你這小姑娘干什么拉拉扯扯，有病吧？家里人管一管好嗎？”棒球帽一臉莫名其妙，朝顧仁吼。試圖掙開尤茹的手，發(fā)現(xiàn)胳膊竟然絲毫動不了，這小姑娘的手勁大得嚇人。

    周圍的人漸漸圍上來，商場的保安也跑了過來。棒球帽一看跑不了，索性做戲做到底：“這有個瘋子！”

    “你再說一聲試試?！鳖櫲什⒉淮_定尤茹看對，但聽他出言不遜，不爽。

    棒球帽看顧仁人高馬大，透著大衣都能看出來肌rou壯實(shí)，不敢再亂說話，悻悻地說：“這不是欺負(fù)人嗎？”

    保安大哥問：“怎么回事？”

    顧仁一邊說：“他拿了我手機(jī)?！币贿呂丈嫌热愕氖郑骸八砷_吧。”雙手扶住她的肩膀，輕輕把她推到自己身后去。